三年后。
悠悠晨钟,沉沉暮鼓。
这是一座隐藏在深山的无名小庙,从初升的旭日到傍晚的残霞,天际风云变幻,白云苍狗滚滚而过。
即使在这与世无争之处,此处的时光也与别处一样,终究不曾为任何人而停留。
寺庙后院,便是悬崖,白凡盘坐于山巅,沐浴在缥缈云气之中,头顶有金辉洒下,落在身上,使他如一尊佛像,散发出淡淡地神性光辉。
三年时间,他御剑游历,几乎走遍了此界的中原大地,看尽了人间的世事沧桑。
一边行走,一边修行,一边修心。
此界与他之前经历的所有世界都不一样,它是真正的修真世界,每一缕灵气,每一块大地,都有着道韵灵性。
只有呼吸后,行走过,用心感悟过,才能体会到,天道的存在,以及它的不全。
“施主,你说天道不全,故而不能使修者脱离桎梏,解开长生死结,可有补全之法?”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老僧,脸上皱纹横生,一身破旧袈裟,全身上下脏兮兮的。只有手中持着一串碧玉念珠,竟是晶莹剔透,耀人眼目,发出淡淡青光。
白凡缓缓睁开眸子,舒缓而悠长地呼出胸中的一口浊气,他游历两年多,都是一人独行,每至一处皆是停歇一晚便走。直到半年前,偶然遇到了这个老和尚,浅浅数言,一见如故。
这时的白凡,在确定身后无人再跟踪后,已然恢复了自己的模样,容貌也就罢了,修真界从来就不缺样貌俊美之人,但那沉渊如海的气质,刻在了骨子里,自然散发而出,在明眼人眼中,没有百年以上的修行绝不可得,自如星辰般闪耀。
“能够补全天道的唯有大道,你我对于凡人来说,是尊荣已极的修仙者,然而对于天道而言,却与刍狗蝼蚁无异,都如沧海一粟之渺如何妄想补全天道?”
白凡缓缓而言,这个老和尚法名普智,天音寺四大神僧之一,可与青云门七大首座并提,也是诛仙这个故事的开端,张小凡的一切恩怨情仇,皆由他而起。
当然,此刻还没有发生草庙村的那场变故,他还未犯下那滔天的罪孽,而今的他,还只是一个为参破生死之谜,执着不放的苦行者。
对于此,对于他,对于张小凡,白凡一切顺其自然,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愿。
恩也罢,仇也罢,对于他们来说,那是他们的选择,他们的命运。
因为他的到来,命运滚动的痕迹已有了偏离,他无法顾及每一个人,只能做好他自己。
普智沉默了半晌,叹息一声,道:“如此说来,施主认为这天地万物,皆有其本身命数所在,是以虽千变万化,却终有其不可违逆天命之道,所以我等修行一生,只要身为万物之一,便终究不可能勘破这个秘密了?”
闻言,白凡默然。
普智的执念,他能替他解开,最简单的方法无疑是用定界石将其带到本源世界,他自然可以继续修行,追求那遥不可及的彼岸,那时他才会明白:生死之间有大恐怖,长生可望,但遥遥无期
然而,问题在于他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况且,最大的问题在于,就算他此时说出,普智也未必会信。
沉吟许久,白凡低吟道:“如果真的天命已定,万物终究凋谢,无数世人忙碌一生,又有何意义?所以天道虽然无情,但终究会为苍生留下一线希望,只不过这希望渺茫,得不到也就跟没有一样罢了。”
普智闻言,心头若有所动,一时竟不能言语,面上有思索之色,而后忽地露出一丝笑容,说:“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贫僧相信,只要心诚不悔,佛祖终会降下恩泽。”
白凡无奈,摇头叹道:“佛门四戒,贪c嗔c痴c恨,大师已然着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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