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拍不怕。”助理给女演员殷勤地拿去矿泉水，女演员双手抱臂，头一扭，不予理会。

    陈山怒极反静，他举目四望了一下，猝不及防地手指四月：“你，上来。”

    四月原本吃瓜群众当的如鱼得水，忽然被陈山点名，脸一下子就垮了。我的妈呀，不会真被大关说中，让我上去演吧？肯定会被人笑死的。她用如同往常的SOS方式，轻拉周晨涵的小拇指。周晨涵却蓦地回转过头来看她，用她从没见过的笃定眼神示意她上去试试。

    试试？她的心静了静。其实是有一点兴趣的，只是……

    “呵。”哪里传来的聒噪的声音：“就那个瘦不拉几，素颜上阵的女的？陈山，你是被我怼糊涂了吧。就她那样的。”

    四月带上二十四K纯金微笑脸，得体地对陈山说：“我愿意来试试。”

    上台的时候，周晨涵忍不住虚抓了她一把，像是反悔了什么。大关深深看了一眼周晨涵，最后握着拳看着那个瘦不拉几穿着棉麻裙子的小姑娘走向台阶的脊背。可这些，却没能被四月注意到。

    陈导把被秦姓女演员摔在地上的围裙捡起来，当着众人的面放到了四月的手里：“剧本看过没？”

    “看过一点。”

    “知道许昕？”

    “知道，《我不会忘记你》男主江洵的救命恩人。剧中的女二号。也是女主杨沫这辈子都不可能打败的劲敌。”

    陈导觉得有那么些意思了：“为什么？”他问。

    “嗯？”四月稍稍错愕，很快反应了过来，“哦因为许歆出场后不久就去世了。一个死掉的人，是活人永远也争不过的。”

    陈导刚刚被气红了的脸色渐渐正常，甚至眉梢带了点笑意，他指了指中间的空地：“等我喊开始，你对着镜头笑。就，许歆去世那场。”

    四月快速回忆了一番那天晚上翻周晨涵剧本时看到的剧情：Z国最负盛名的飞行员江洵七年前意外丧身，其原配妻子杨沫无法忘却亡夫，执笔写作，执迷不悟地用这种方式将他永远留在心里。七年后，签售会现场。杨沫竟然遇见了一个与她小说中模样如出一辙的男人。而那时，他已经不叫江洵，也不记得她。他成为了风餐露宿居无定所的兼职外卖小哥，蛰伏着为自己那个被人jiān.污的现任女友那个简单勤恳的女工许歆讨回公道。他游走在边缘，坠入黑暗。她故意接近他，像飞蛾扑火一样给他温暖。

    在四月的印象里，女主杨沫来签售重遇男主的前一个晚上，正是女二许歆被大人物jiān污至死的那个时候。而那一个瞬间，许歆的手机不断闪烁，她知道那是江洵打来的电话。可半米的距离，她却只能看着，一辈子也摸不着。

    刺四月用吃nǎi的劲儿把薄薄的女工围裙扯的支离破碎，狠了狠心把自己的上衣猛地往下一扯。大关禁不住迈步上前，周晨涵眼帘低垂手臂及时一挡。大关抬眼看去，四月在地上抹了一层灰毫不客气得抹在自己的额头。乌发垂落，纷繁凌乱。她忽然看向这边，看向摄影机，深红的眼睑仿若寒秋的枫叶，眼底明明充满了泪水却没有决堤。突然她笑了一下，宛如对着镜头在向某人道别，一滴眼泪啪得一声坠下。

    喂。阿洵，我今晚可能不能再给你做晚饭了。

    “卧……cāo……”大关的声音顿时低了一个度，他张了张嘴，许久都没有发出一个音节来。

    那就是许歆。

    那就是许歆。

    “你看。”陈山震惊地瞥一眼四月，凌厉的目光又重新转到秦姓女演员身上：“人家一个新人。”

    “我是助理。”出了戏的四月还有些恍惚，条件反shè纠正对方，陈导立马改口：“人家一个助理，都能演出这种水平。你究竟有没有点自惭形愧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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