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冬夜的倾心长谈,自觉对横行天下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脸上无半分的颓废之色展现。
但他想平安回去并不容易。
夏侯武律是不得已攻打长月,章维却自行其是,开始攻打备州,这战线简直是不可思议。这期间,不少豪强感到惬意,只要家里有粮食,一拉就是百十杆子的武装,小的自保,大的占郡占县。
实力最强的樊英豪用遣送秦汾换了郡,割据一个半郡,渐成秩序,成为秦纲和夏侯武律都不能忽视的力量,难以让人轻动。
长月掌握在一个叫董文的军阀手里,靠城池顶住刘英的攻势。游牧人攻城没有经验,现在两支人马各奔东西,战线拉长,刘英也不敢竭尽全力。庆德这边儿,只有万余人的游牧留守军队风光不再。他们渐渐力不从心,又加上相互的矛盾重重,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好在夏侯武律也不依赖远途输送,又能借助秦汾整出的一支人马,协助守城,乱中还没有人怎么敢主动生事。
秦纲仍在庆德活跃。
无论他怎么表现,众人都觉得他废了,一个有着皇族血统,很是看好的继承人,手里本来还有兵,却放弃了,在庆德泡着,能有什么前景么。
刘启却老是心神不宁。
他觉得靖康不会就这么轻易就灭国。
也许是痛心吧。
毕竟自己也在靖康朝廷生活那么久。
一切都抛到了后面,路途中一抬头,天上飞的猛禽,羸鸟,麻雀乱投;一平视,高高低低,坑坑洼洼山山,破破旧旧;一留意,地上长的全是荒草,败秕,丑树和季节不符的农作物;一闭眼,脑海里跑的是各种各样的人,有渴望报仇的人,有希望建功立业的人,有一心过太平日子的人,有到处躲藏的人,有借机满足私欲的人。
长太息以掩涕息,哀民生之多灾!
这夏日在他心中的印象不可谋灭,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想去看看樊英花,但是却没有去,樊英花将皇帝卖给夏侯武律,说是夏侯武律和她打仗抓住的,但刘启不信,觉得这就是两边的默契,他有点儿寒心,再加上有督促自己回家的人监视,就没去。
※※※
章维的追兵追上他了。他想了一下,也决定回头。
可是等他们回头向庆德,逐渐接近时,该生的事情终于生了!夏日开始了酷热,到处都是蝉鸣,狗都难以喘气。被礼官抵制的衣冠葬礼在庆德北面举行。一过中午。尽是被战争摧残过的疮痍大地被马队踏上。一片片纸钱如混沌中飞舞的茫茫白雪,空气中弥漫着滚滚烟尘,即使太阳也失去了光彩,笼罩以难以呛人的哀思。
他们从四面接近,把马队扎于葬坑周围。
四面连角的“呜呜”渐渐地响闻,祭祀的萨满举羊头之杖,大旄,大枪,在大军的拱出的大地上挺身,对天相邀。
片刻之后,等他们带着仪仗和下葬队伍郁郁退出墓地,上万匹马突如大海之怒,开始像墓地奔腾。它们从四角冲涌而过,不断地过往交叉,演绎交织这个让人难忘,或让人耻辱的时刻。
阵中滚翻的万余刀枪和白色的丝带,在烟尘中依旧耀眼,犹如浪头水花。天地暗淡,日如斗转。混搅的景象中呼啸的激情渐渐远大于不多的悲哀,蕴含了牧放大地的腾越,迸出粗放喷的感情,深藏着弯刀飞旋的壮阔,卷绞着战场一刻前满是活力的血肉之躯。
没剪的牛皮蒙在大鼓上,被木头撞出闷响,如春雷,如怅叹;悠悠牛角,若秋空寥响,若万里烽烟。气壮山河之声势,慑人心魄之意志,在这一刹那间冲天而飞!
在夏侯武律在葬礼上虔诚地静默时,彻底地从矛盾中走出,而在这一刻,被软禁起来的秦纲人头落地。
当这具尸体被人不动声色地塞上马车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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