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唉呀”拍屁股站起,拍的不是灰,是黏糊的凝重的泥水。
阴冷的风刮没间断,搜罗走了大地上残剩的余温,乌云薄一层厚一层的,显示时间在过,天光暗了一圈,已经透不出太阳的方向,好在家门口不远,不至于迷了路。
好不容易捱到了山寨,熟透了的风景,但不再感到亲切,山寨已经是别人家山寨,换了江山。那厚重的沉柯木门,高高的石墙,森严的门楼,呕!已经不是敞开自己而是要自己命的关隘。
城头变幻大王旗,高耸在门楼的大纛旗正在沐雨迎风中湿重的“哗哗”舞摆,比原来更加威威不可一世!
远远夸娥子“靠!”一声,“用吾之旗,换汝之名,气煞吾也!”
一心一血自建的山寨门楼山寨墙,这一刻面目可憎,六亲不认,全然不把夸娥子放眼里,气死汝又能蚱蚂样?汝奈吾若何!
夸娥子又能奈若何,力移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今不是,残兵残将已非昨日之黄花。困恼中,一个令夸娥子魂牵梦绕,日思夜想的身影出现在寨门楼上,不是翠薇是陕油子!
“陕油子!”雨未停,仿若雨中的雷声,打一霹雳,“我的粮草你给我送哪里去了?平日里我待你不薄,关键时刻你投敌叛国,该当何罪!”
陕油子现在才不怕他,站在防守森严的寨门楼上,傍边拜把子大哥武义和兄弟们,俯瞰面色菜色,衣衫烂衫,跳脚痛骂的夸娥子,冷冷说道:“待我们不薄?亏你大言不惭,别人不说,你现在问问你身后的兄弟,平日里待他们薄还是不薄!”
夸娥子被问住一个嗝,回头扫描众匪,众匪一个个夹头掉眼睛,避免接触他凶戾目光。
陕油子接说道:“还叛你娘的国,去你娘的国!像你这种浑吝土匪就算建个国也是那种黑道国!汝不知有吾,吾亦不知有汝!简单道理,很难理解么?蠢货!”
已经不再跳脚的夸娥子听到曾经任打任骂的小兵骂自己,还骂的理直气壮,又跳脚起,拿把烂银枪指向寨门楼上的陕油子,“我要杀了你!大卸八块,不十八块!”气是真气然没了底气。
陕油子不屑的哼一声,“我们兄弟跟你三年,做牛做马做狗,任啥没得,今天缴了一趟粮草车,按照麦大王的新规矩,什一抽头,”全寨楼上下,里外,齐齐嗍牙,羡慕嫉妒恨呀,一大笔钱呀,三年吃不完呀,陕油子话还没完,“麦大王亲口说了,灭了你,大家发大财,论功行赏,就分你那一毛不舍拔的王母洞财宝!”
寨门楼上一片欢脱。
寨门楼下一派颓唐。
夸娥子一脸的铁青色,肚子里的十八盘肠子也全青色了。
陕油子的话还没完,“麦大王说了,反水的兄弟也能分,一个子都不少。”提高了分贝喊,生怕夸娥子身后的众匪听不到的说。
靠!当面策反啊,好有你的,看我不抓住你还有你命不!
眼下还顾不上这个喽啰,正敌是门楼上正当间的麦高,夸娥子一双爆突的眼睛紧盯住麦高,这个天煞的罪魁祸首,万恶不赦的灾星!做了个连输三阵的骗局,坑杀了自己的老二副将,摆了一个空城计,漂亮的金蝉脱壳,然后背袭了山寨,最终,也就是现在,还想要了自己的命!姓麦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亡!“攻寨!”大吼一声。
众匪们非常熟知自家寨子,敦厚实的寨门不去碰,避开高大的寨门楼,一窝蜂涌到寨墙和山体的结合部,搭人墙的,甩绳子套墙头的,徒手攀缘的,如贴靠之壁虎,如跗骨之蛆,鼓蛹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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