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带了几个打手,先到迎春房里,回迎春道:“太太们说了,司棋大了,连日他娘求了太太,太太已赏了他娘配人,今日叫他出去,另挑好的与姑娘使。”说着,便命司棋打点走路。迎春听了,含泪似有不舍之意。因前夜已闻得别的丫鬟悄悄的说了原故,虽数年之情难舍,但事关风化,亦无可如何了。那司棋也曾求了迎春,实指望迎春能死保赦下的,只是迎春语言迟慢,耳软心活,是不能作主的。司棋见了这般,知不能免,因哭道:“姑娘好狠心!哄了我这两日,如今怎么连一句话也没有?”周瑞家的等说道:“你还要姑娘留你不成?便留下,你也难见园里的人了。依我们的好话,快快收了这样子,倒是人不知鬼不觉的去罢,大家体面些。”
于是立马催着她收拾了铺盖卷,脚不点地地要带她出去。饶是这样,这一路上,先求迎春说情,哭了一场,绣橘赶来送东西,又哭了一场,司棋又哭告道:“婶子大娘们,好歹略徇个情儿,如今且歇一歇,让我到相好的姊妹跟前辞一辞,也是我们这几年好了一场。”迎头碰上了宝玉,司棋还叫他好歹求一求太太去。周瑞家的终于不耐烦起来,道,“我劝你走罢,别拉拉扯扯的了。我们还有正经事呢。谁是你一个衣包里爬出来的,辞他们作什么,他们看你的笑声还看不了呢。你不过是挨一会是一会罢了,难道就算了不成!依我说快走罢。”
周瑞家的这番话说的恶dú,办事铁面强硬,炒个人有赃有证是个必炒之人,还弄的这么麻烦。难怪我老觉得公司人事处的人看着我们就不顺眼,大概他们看我们,就象周瑞家的看司棋一样,作这些事便是不得已了,又深恨他们素日大样。所以每到管理层炒人时候的心情就是如此,赶紧把这妖精打发走了是正经,人情味,什么来的?
☆、老板是用来狐假虎威的
曹雪芹真是个妙人,红楼一书思维运笔常在常理之外,就比如说写到大观园里一派花柳繁花,温柔富贵的景象,公子小姐们在里面过着幸福生活的时候,按一般人的想法,自然是编排些风雅韵事,吟诗作画玩游戏。就像现在电视里一演到有钱富豪的腐朽生活,男的打高尔夫,坐游艇旅游,女的每天做头发逛大街,看的多了觉得作富豪也挺闷的。看了许多明清艳情小说,也大抵如是,差别只在于作者代那些才子才女写的诗,水平有高低而已。
老曹就不一样了,他笔下这些公子小姐们一开诗社写诗,我的心里就直打哆嗦,不知道他又要在她们的诗里写出多少悲秋之意,隐含多少命运之僭。府里正经和平无波,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的太平盛世,他却用了几场丫头婆子之间的打架斗殴来表现,让我们这些后辈看了只能说一个字,高。
高字不能白说,说完了也要仔细研究学习领会其中要旨。我看了两遍,突然就看穿了一个事实,悟出了一点道理。这个事实就是,麝月其实很厉害,丫头们吵得不可开jiāo,袭人的春风化雨似的教诲不起作用,晴雯柳眉倒竖,声色俱厉的责骂也不起作用,最后总是要麝月站出来才搞得掂,可是麝月那一招也很简单,就是狐假虎威。却说丫头芳官同她干娘洗头,她干娘自然偏心,用亲女儿洗完了剩下的洗头水给她洗,芳官可是戏班子里的正旦,怡红院的新宠,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大吵起来。大丫头们都给芳官撑腰,袭人忙打发人去说:“少乱嚷,瞅着老太太不在家,一个个连句安静话也不说。”干娘向芳官身上拍了几把,芳官便哭起来。
宝玉便走出,袭人忙劝:“作什么?我去说他。”晴雯忙先过来,指他干娘说道:“你老人家太不省事。你不给他洗头的东西,我们饶给他东西,你不自臊,还有脸打他。他要还在学里学艺,你也敢打他不成!”那婆子便说:“一日叫娘,终身是母。他排场我,我就打得!”这个大道理一说出来,袭人晴雯全没词了,袭人唤麝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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