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个空隙跑出来。
进厨房,发现掌管师兄不在。锅上冒着热气,圆空正想掀开看看锅里的内容,掌勺师兄回来。提了一桶还有温气的井水。圆空装作路过的样子问,师兄,怎么喝井水了?住持吩咐的。哦?圆空打了个狐疑。这井水多年不喝了,可曾干净?师兄说我也奇怪呢。平日都是到外边取泉水,这井也干枯多年了,今日不知为何突然又有了水,住持说佛祖显灵了,让我们不可浪费。那住持可喝过?都不曾喝过,这是头一桶,我用来涮锅洗碗了。心里也怕。师兄有些憨厚。圆空竖竖指头,师兄做得对。那师兄还是留着,住持问起就说用了,师兄又憨厚地问,这,万一住持来盯着。圆空说,偷梁换柱。我总觉得这井水不干净。师兄说,是不干净。以前的井水不这样。师兄喝过以前的井水?喝过。那时候寺里都喝。后来有天突然被盖住了,说井里有了东西。我早起去打水发现的。那住持来了吗?来了。那大师呢?大师正闭关。谁在管事?是上任的住持。上任的住持是谁?还俗了。还俗?圆空笑笑。青山寺有趣的故事还真多啊。
看来青衣此行并不会太顺利。圆空想。
青衣临行前,大师让他务必赶在初三那日前回寺。
圆空想,真应该陪师兄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得了。
水路已经封死了,在克克沁随着云敬师傅身上的毒味追到他们的时候,紫檀大师就命把此路暂时先给封上。为什么不是永久封上,当时青衣还想。大师说,万事也要给自己留后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与断敌后路,也是断自己后路一样的道理。他骑了一匹小马,迎着风,觉得大师傅的禅学甚是深奥。在他身边多呆一天,他都会觉得收益良多。他的心越来越会悲悯万物。
小马很健行,走了三天,只要是晚上,马儿便不肯前行,白天却载他如飞,青衣也不催促它,马儿通人性。他有时会和马儿露宿。越往北天气越恶劣,不敢再马虎,他会早早地打尖住店。不让马儿受委屈。
去时的平静让青衣不习惯。那么多的尾巴和影子陪伴着他,却没给他一丝难堪。保护他是不可能的,他留意了下那些杀手,有些来历不清,有克克沁的,似乎还有黄河道的那批人。他紧紧鼻子,小马儿开始狂蹄地烦躁,他下马牵着它,不急不慢,像故意地很有耐心地在等落后的人。
投宿的店只有一家。对面就是酒铺。青衣看看四周,觉得像布好了一个阵。他也不害怕,店小二领上楼,他要了条毛巾,小二问他贵客是一会下楼吃还是把饭端上来?他说吃热的,小二说,那好。贵客先歇歇。青衣说先帮我把马料理好。小二说放心。他推开沿街的窗户一缝,对面酒铺的门只开了一半,幡子还是新的。
他洗了个脸就下楼,在寺里吃素惯了,这几天也是啃随身带的干粮。但今天他觉得十分有必要吃点荤的,恐怕素也是没有准备的。他心里默念了几遍佛号,当下安心要吃。想起什么似的又招呼小二来瓶酒。要现打的,他拿筷子指指对面的酒铺。小二眼光闪烁地说,新开张不久的,客人确定要喝?咱家也是有陈酿的,味道还不错,要不试试?青衣说,新开就不敢喝了?总得有人捧场。
小二肩上搭着毛巾就跑到了对面。青衣点了老白干。小二不一会回来了,皱眉说,贵客久等了,对面酒铺新开酒不全,只有杏花酒,说是送客人喝的,不收钱。小二把酒钱放在桌上,青衣没收,小二给添了酒杯。
青衣喝一口,就知道送酒人有心。而酿酒人更是有心了。这味道,他一辈子忘不了。这是“润息苑”的味道。他想站起来对酒铺去,又按捺住,对方想见他肯定会出现的。小二看他没摔酒杯也就安下心去照顾他人了。
他想写信回去给夫人,但横空不让。横空说不要担心夫人。他其实不担心夫人。他只是想问问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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