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冕只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立即隨那人登船。
一上樓,舫閣裡坐著的人竟是新任的兩廣巡撫林富。
這林富乃福建興化人,知寧波府時治績顯著,嘉靖二年升為廣東右布政使,掌理兩廣軍務多年。王陽明死後,朝廷即任命他領兩廣巡撫之職。
一個月前他人剛到梧州,便遣入兩廣巡撫的官衙中潛伏了三日,探查林富的起居酬酢,倒也不失端正。
林富此時只著方巾便服,見到夏冕,起身拱手,隨即讓小廝遞上一物,說道:
「想必這是夏指揮丟失之物。」
夏冕一看,正是他被盜走的行囊,他拱手道聲慚愧。立即探入檢尋,摸到了囊內錦衣衛的牙牌才鬆了一口氣,當著林富的面,又隨即脹紅了臉。
「夏指揮在南寧境內遭遇偷盜,治理有虧,是本府該稱慚愧!」林富說完,親自斟上了酒,隨即摒撤了奴僕,船閣中只有兩人對坐。
「夏指揮看來年輕,可謂英雄出少年,林某虛長幾歲,當此美景嘉會,就稱一聲賢弟。賢弟今日走訪南寧,林某心有不安,還請坦誠相告。」
夏冕聞言,立即端起酒杯道聲:「林兄」,心中暗暗思量,本來也要找林富一談,他原是廣東右布政使,王陽明在南寧時的軍務,多由他在旁輔佐。
更何況,此刻置身在這船閣之內,坦誠相對,或許才是上策。
夏冕隨即開口說道:「林兄,東廠這次查訪的對象,不是貴府裡任何職官,而是已在章江故去的王守仁。」
聞言林富臉上一驚,立即問道:「王公有功朝廷,故去後朝廷卻是爵蔭c贈諡諸典不行,還要查訪卻是為何?」
夏冕見他臉上神情,微感詫異,說道:
「王守仁未經朝廷同意,即擅離職守,林兄對此也曾上疏彈劾。」
一語說得林富臉色一陣青白,嘆了一口氣,久久方開口說道:
「此事叫我寢食難安。那是王公故去前兩個月,當時身為廣東右布政史,見他留書棄官而走,我也六神無主,王公行事如有神機,我一向聽命於他,當時,我哎!那裡能料到,他竟在章江上故去了,難道朝廷竟是為了我那道」林富一住口,仰頭灌入一杯烈酒。
江上清風徐來,江畔的楊柳在風中款擺,不時拂過樓欄,夏冕待他的酒盞停置在桌上,才開口道:
「正是有許多疑點要當面請問,林兄不必多疑,今日夏某前來,一心只要水落石出,是非曲直必定要昭明於聖前。」
林富聽夏冕這樣說時,心內一動,神情一下子端肅了起來,但他壓在胸腑沒有說出口的話是:
「為仁者,能好人,能惡人。世局混沌,要斷出是非曲直豈是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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