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宝殿里的众人,循着三页枯木的来处,望向殿外。
一位素衣美妇人,一个白衣童子,携手走来。
美妇人衣着简朴,妆容素淡,小童子面容极像美妇人,未脱稚气,神色灵动,二人身周散发着圣洁之光,殿内虽多是十恶不赦之人,亦心生仰慕,且自惭形秽。
美妇人手中提着一把宝剑,小童子手中拿着一根细棍,身后背着一个长长的木匣。
二人进到殿来,站到靠在殿门上的琵琶骆身前。
琵琶骆站起身来。
美妇人眼神幽怨,看着琵琶骆满是沧桑的脸,悠悠开口:“姐夫,你老了许多!”
“妹妹可还安好!”琵琶骆多年未笑,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笑,表情略显僵硬。
“安好。”美妇人的神色没有了幽怨,微微一笑。
琵琶骆的神情自然了些,看到白衣童子,问道:“这是你儿子吧!”
美妇人对白衣童子道:“尚子,见过姨丈!”
这个被唤作‘尚子’的白衣童子,作个揖,声音清脆:“尚子见过姨丈!”
琵琶骆蹲下身去,打量着尚子,终于笑了出来:“好!好!”又摸摸小尚子的头发,捏捏小尚子的脸蛋,柔声问道:“你几岁啦?”
“八岁!”
“你父亲安好吗?”
尚子闪着黑黑亮亮的大眼睛,道:“安好!只是娘总不让我见爹爹!”
“见他作甚!”美妇人训斥一声。
尚子黯然低头,又偷眼看琵琶骆,他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姨丈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他叫孙尚子,随我姓。”美妇人冷冷地道。
“哦…”琵琶骆站起身来。
“来,尚子,把卷轴解下来。”
孙尚子把身后的木匣解下,拿在手里。
琵琶骆听到匣中是卷轴,微微怔愣。
美妇人把木匣打开,卷轴现出来。
琵琶骆看着卷轴,神色激动,双目噙泪,颤声道:“妹妹,你这是何意?”
美妇人把木匣和卷轴交到琵琶骆手里,道:“这幅《洛神赋图》,理应交还姐夫!”
琵琶骆满是沟壑的双手托着木匣,颤抖不已,道:“妹妹,你原谅我了?”
美妇人怅然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长大了!玉烛当年做了许多错事,姐夫不要见怪才好!”
琵琶骆幽暗的眼睛望一眼当年,道:“当年的事,全是姐夫的错,妹妹能原谅我,我便知足了!谢过妹妹!”琵琶骆微微躬身。
美妇人扶住琵琶骆,释然一笑,道:“姐夫不要再自苦了!”
琵琶骆也平静地一笑,道:“不会了,不会了…”
美妇人的神色忽然一转,目光如炬,问道:“我要带走羊子鹏,姐夫会干涉吗?”
“妹妹随意便可!”琵琶骆把木匣合上,坐回到马扎上,把木匣放到膝上,深切地抚摸着。
美妇人领着孙尚子,来到殿中。
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离不开美妇人,原本风光无两的萧茜娘黯然失色。
美妇人向姚僧垣抱拳道:“多谢姚先生出手相助!”
姚僧垣也抱拳还礼,道:“圣姑有托,老夫自当尽力!”
“岐黄门这件人情,洛水门铭记不忘。”
“圣姑见外了。”
美妇人和孙尚子继续往前走,挡路的人不自觉地让开道路。
美妇人和孙尚子从侯景身边走过,美妇人不看侯景一眼,孙尚子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侯景却是忘了身上的疼痛,愣愣地看着美妇人远远走来,从面前走过,呆呆地仰望着美妇人的背影,仿佛失了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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