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二年的最后一夜。
韦粲独自一人,全身披挂,愠怒满面,不顾侍卫阻拦,径直冲进朱雀航南的联军中军幕府。
柳仲礼正在营帐内自酌自饮。
“国君受困,尊父受难,如此年关,怎能得过?!”韦粲手中马鞭当空劈落,将柳仲礼坐起前食案震翻,酒菜撒了满地。
侍卫抽出半截刀刃,对着韦粲。
“大胆!退下!”柳仲礼急忙起身,喝退众侍卫,来到韦粲身边,把韦粲的马鞭挽起,交到韦粲手内,和颜悦色地道:“兄长莫急,莫急!”
韦粲是柳仲礼的姐夫,柳仲礼历来对韦粲多有敬重。
“台城艰危,怎能不急!我等选出你来,是让你统兵剿除叛逆的,不是闷声吃酒的!”
“兄长,你误会仲礼了!你先坐,先坐!”
“你若无心做这联军大都督,大可明言出来,除你之外,尚有裴老将军可堪大任!韦某不才,愿为先锋,这便杀过河去,与那侯景逆贼,决一生死!”
韦粲调头便走。
“兄长!”柳仲礼大喝一声,“秦淮二十四航俱毁,河中又立有栅栏,敢问兄长,如何渡河?!”
韦粲止步,转过身来,道:“桥毁可以再造,有栅可以清栅!”
“侯景沿河布防两万,我军要从何处渡河?”
韦粲稍有迟疑,道:“侯景防线狭长,秦淮河渡口甚多,我军只要撕开一道缺口,便能过河!”
“要撕开一处缺口,需几多人马?!”
“粲部一万足矣!”
“兄长倾尽部众打开渡口,后续哪路军马,可与乌鸦军一战?”
“联军多路,哪路不可?”
柳仲礼话到嘴边,哑然止住,摇头叹息,道:“兄长精通军事,却太疏忽人心!”
“大都督此言何意?”
“众部俚兵,为何前来勤王?”
“自是来救陛下脱困!”
“错!俚族首领,是在借机扩张势力,对他们来说,天下越乱越好,怎么会为了外族拼命呢?”
“荒谬!”
“是否谬论,暂且不言。真到战时,俚族散兵,必作鸟兽散!再说四路郡兵,哪路可堪一战?”
“四路郡兵,均有五千上下,均可一战!”
“兄长差矣!四郡同属扬州,扬州精兵皆在邵陵王征讨军中,这四路郡兵,实是各郡临时征召的乡勇,防御战勉强可为,若让他们去攻坚,便是送人头!”
“纵然如此,尚有裴老将军的西豫军和大都督部下的司州军!”
“哈哈!”柳仲礼讪然强笑。
“你笑什么?”
“仲礼乃堂堂大梁世家子弟,司州军皆是大梁铁血男儿,绝非胆小避战之辈!”
“那为何拒不出战?”
“怕自家兄弟,背后送刀!”
“何人背后送刀?”
“裴之高!”
“荒天下之大谬!裴老将军功勋一世,岂能不忠于大梁!”
“兄长啊兄长,人心难测!你我都成长于本朝,裴之高可是经历过梁国两朝的老人,兄长不能以你我之心,同他之心!”
韦粲沉吟一声,道:“可有迹象?”
“没有迹象,但有根据!”
“什么根据?”
“裴之高部下,有五千合州兵,由鄱阳王萧范世子萧嗣率领!事实上,裴之高是听命于萧范的!”
“是又如何?”
“萧范是陛下的侄子,但是近年来,萧范的势力,不弱于任何一位皇子!若无侯景之乱,萧范到底不过获封亲王,如今侯景一乱,难保萧范不会另做他想!”
“诛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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