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初的的浑浑噩噩到想办法谋求生路,两天的时间里茯苓想了很多种方法,但一落地到这一穷二白、大多数人吃不饱穿不暖的社会现实里,再绝妙的赚钱门路、谋生手段都统统成了空想。
绝望,一种看不到希望,求助无门,无力自救的深度绝望。
午食一人喝了一碗稀得照人影的小米粥,三人便将麦草和仅有的一床芦苇絮被子盖在身上,瑟缩在小小的柴房里。
长乐村的风俗是过了元宵节才算过完年节,在这之前家家户户基本上是闭门不出的。加上连日的大雪封住了门,又处在年节下,年货是早早备好的,所以多数村民起码过年这段日子是不愁吃的。
这个年节是撑不过去了,如今姐弟三人这般境况,锦上添花不难,难的是雪中送碳。
俗话说“救急不救穷”,那些乡亲怕是没人肯出来帮衬一把了。
如今走投无路,易家父母生前也没什么关系好的近亲,除了大伯三叔,就只有远在省城的外婆一家。
阿娘在世时,茯苓常看到她悄悄抹眼泪,嘴里也时常念叨着“女儿不孝,对不起爹娘”之类的话,想必阿娘心里也念着外祖父母的。
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茯苓依稀记得,小妹出生时,阿娘实在太过思念外祖父母,心想这么多年,爹娘或许早该原谅了自己,便托人带了喜蛋和喜糕送去外婆家报喜,据托信的人说,门都没让进不说,喜蛋和喜糕都被扔出了老远,并让人带了话:他们早就没有女儿了。
这件事也彻底断了阿娘想认回娘家的念想,以后也再未提起过外祖父母,只是茯苓知道,母亲心的苦说不出。
想当初若不是杏林世家的大小姐看上穷教书先生的桥段,养尊处优的阿娘又怎会和辞了省城教书先生一职的阿爹来长乐村这个穷乡僻壤生活,也就不会有后来阿娘的有苦难言,更不会有大伯娘掐着阿娘的痛处骂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阿娘的这一生,全部为了阿爹活着,茯苓很想知道阿娘的心里可曾有半点后悔过,这样的牺牲又到底值不值得。
三妹提议去省城投靠外祖父母,二弟坚决反对。二弟说,外祖父母向来不喜父亲,三姐弟自出生长这么大也从未见过外公外婆,想来他们也多半是不愿和母亲来往,去了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倔强的二弟不愿仰人鼻息的过活。
茯苓觉得,虽然二弟年幼,但担心的不无道理,更何况现在母亲不在了,三个孩子这么大个包袱一下子甩过去,他们多半是不会管的。
小妹坚持道:即便他们不管,在省城讨饭总也饿不死人的,也好过在这里等死。
茯苓如果还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她肯定也会决定去省城投亲,万一不成哪怕讨饭也要离开这个冷漠的穷地方。
可毕竟她是一个三十岁的现代人思维,她深知“守土易,开疆难”,何况是这生活艰难的古代,冰天雪地的贸然去省城,先不说路费盘缠没有一两,甚至干粮也没有一块,说不定还没到省城就已经死在路上。
长姐为母,茯苓告诉了弟弟妹妹她的决定:暂时留下来,从长计议。
村民大多住的茅草屋,只有里正和自己原来的家是青砖黛瓦的房子,因为爹爹是私塾先生,除了有学生的束修可以收,娘亲还在家里开了个小医馆。
虽然娘亲对十里八乡来就诊的乡亲们诊金收的不高,甚至是对家里买不起药无银钱看病的乡亲也大多是赠医施药的,但医馆的收入也还是很可观的。
加之还有几亩薄田,这些加起来也足以让很多人眼红了,包括易家大伯和三叔。兄弟尸骨未寒就迫不急待抢夺家产,可见是觊觎很久了。
大伯和三叔的家境虽比不上茯苓家,但在村民里面也还算是比较好的。
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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