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口齿清晰、落落大方的姑娘,着实让睿王与张延这两个行伍出身的军人惊叹之余羞愧万分。
不知何故,望着这个磊落坦荡、足智多谋的姑娘,睿王的眼前却交替浮现另外两个身影:勇闯北大营孤身献策的小兄弟和那个一曲横笛鸣志而曲惊四座的布衣女孩。明明是三个不同的面孔,却都带给自己同样的震撼:震惊、欣赏又似曾相识。
送走二人,睿王当即召集各部将领调整布防,原本平静的军营也随之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
亲眼目睹了镇北军的凄惨现状,许淮山与茯苓二人是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吃不饱,穿不暖的军人们豁出性命也要守住炎城,即便境况如此艰难却没有一人进城掠略百姓,如此严明的军纪,如此可敬可爱的士兵和将领们,却要遭受朝廷如此的对待,从军营回来之后,二人的心情都格外的沉重。
如果有一天,炎城守不住了,冀州也丢了,大梁也亡国了,并不是燕人有多骁勇,而是梁王有多昏庸,是他让大梁亡了国。
从军营回来之前,茯苓曾问了张延一个问题:“为什么天气那么冷,不带着将士们进城扎营休整,而偏偏驻守在城外?
这句话一出口,就见张延这个粗犷的汉子神情一怔,仰头叹了一口气道:“你也看见了,我们的士兵们已经很久没吃上一顿饱饭了,进了城看见酒楼和馆子,很难忍得住不去吃拿百姓的东西,这么做也有一些为百姓考虑的因素存在。”
“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是,若我军全部撤进了城内,一旦燕军攻来,只能据守城内,以城墙为护盾死守,等于我们把“长陵江”这道防线轻易的放弃了,这在军事上对我军来说十分不利。”
“当然,也可以在城内留守部分将士,抽调其中一部分驻守江岸,只是这样一来,万一江岸守不住,从城内调兵增援的话根本来不及。”
“这一次,睿王和我,以及所有镇北军将士,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就是死,也要守住炎城,守住大梁的北大门。”讲到最后这一句时,张延话语中满是悲怆。
士兵也是人,他们也有妻子儿女、父母家人,城中的百姓凭什么去心安理得的享受他们的护佑却对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视若无睹?
茯苓一时有些义愤难平。
茯苓跟着许淮山情绪都有些低落,二人心事重重的回了许家。
许淮山将在镇北军的所见所闻告知了许老板,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即便家业尽毁时也未曾感怀至此的许老板,如今也是直摇头叹气。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今城都快守不住了,城里的百姓留着钱物不送给镇北军,难道还要留给那无恶不作的燕人?国人在这等民族危亡关头所表现出的冷漠实在让人心寒。
茯苓提议为镇北军尽快募集一些钱粮军需,许淮山当即表示赞同。许老板令许夫人当即拿出了五百两银子,这里面有四百两是当初茯苓赠与许家的银子所剩余的,一百两是变卖乌池的许家老宅所得。
如今许老板除了留下一些散碎银子外,悉数拿了出来。
茯苓当即表示,自己姐弟三人除去家用外还可拿出四百两银子捐出。
虽然九百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那是天文数字,可若想为一支两万人的军队购置棉衣粮食,无异于杯水车薪。
如今物价又居高不下,这么点儿钱实在起不了多大作用。
万般无奈之下,三人商量之后决定兵分两路:许淮山和二弟靖廉在城里挨家挨户募捐,而茯苓则和孙福一起去游说商户。许老板因为腿脚不方便去不了,便让茯苓给孙福捎口信,请孙福和茯苓一起去拜访那些商户。
对于城中的十几家大商户,孙福还是比较知根知底儿的。
说干就干。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