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犹为钟爱这个次子,又兼他为人桀骜不驯,奸猾狡黠,在辽朝他说一,没人敢说二,连他皇兄也忌惮他三分。他们契丹现下有一支童谣,‘廖之主,兄坐堂。堂上梁,栖燕影。燕语时,兄怯言。兄语时,从燕声’。他字焰影,这童谣便是暗指他压在了辽主头上,指鹿为马。”
尘雪面色冷寒似有恨意,“哼”的一声冷笑:“你别不信,当日飞狐山上的马贼头子,便是这个‘尊贵’的契丹亲王。”
范翎墨大为惊异,果然难以置信。又见她主动提起飞狐山上的事,心下不免替她难熬。他原不敢问起那事的,只因怕勾起她的心伤。他虽想象不出当时的情形,但能把一个人逼到绝望而投崖,略略可知当时事态何等难处。
尘雪又问:“可知他死没?”雁逝崖上那一刀她拼尽全力刺下,为的就是要让他血债血偿!可范翎墨摇了摇头:“未曾听说他死去。应该是还活着。”若有契丹亲王薨逝,这么大的事,宋夏诸国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听说。何况那人还是耶律隆庆,名震天下的燕京兵马大元帅!然而尘雪为什么会问他死没?范翎墨猜想必又是与飞狐山那会儿有关。他没多问,知道她什么时候想说时自会道明。
而尘雪对耶律隆庆未死之事除了失望之外,更多的是心悸。耶律隆庆是那样恐怖危险的人物!他就是她的恶梦,他不死,她心难安。她说道:“去年七月初,他还在莫州出现过,不知所为何事。”
七月初……范翎墨思忖了一回,忽有所悟:“是了,瑞之跟我说过归云客栈的事,他提过那个叫“恒公子”的。而耶律隆庆的封号正是恒王。”
尘雪知道他是信了,便道:“他既是奸猾狡黠,那么他潜入我朝境内,想必不是为了游山玩水罢。”
范翎墨点了点头,便沉思不语。是什么事,值得一位亲王冒险亲自深入虎穴?
尘雪见他低头沉思,剑眉紧锁,因笑道:“这会子苦思冥想也无益。不若回去后,你再和帐下那些谋士军师好好斟酌罢,或是从细微处慢慢查起。”
“也是。”
范翎墨话音刚落下,后面南宫璇突然叫道:“那是不是就是云家了?”。
尘雪莫名一悸,抬眼望着山脚下的寂静的人家,许久后才淡淡地说:“是了。”
到了云家,正巧云大伯也在家,尘雪引见了范翎墨等人,又说明了去意。云大伯和云大娘即替尘雪高兴,又十分不舍。因焕轩去了孤风渡,尚未回来,云大娘便叫他们再等等,临别前好歹见一面,也不枉这相识一场。
嗬,他们也就只有相识的缘分!尘雪淡淡一笑:“我去孤风渡找他罢。”
“天色也不早了,一起去罢,然后直接去镇上。”范翎墨说道。那个云焕轩既是尘雪的救命恩人,他理应会他一面。
尘雪默然无话。几个人别了云家,尘雪带路往孤风渡去。
远远望见一片芦苇,白雪掩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古渡头,独焕轩一抹身影,遗世独立。
“就是那人罢?”范翎墨问。
尘雪置若未闻,不觉间慢下了脚步,眼底满满地装下焕轩的身影,眉梢带出了些些的怅惘。她未察觉,身边的范翎墨一直在望着她。
“你们稍候,我先过去。”尘雪说毕,径自走过去。
寒山失翠,芦苇批雪,万物凝寂中,只有她在慢慢走动,慢慢靠近焕轩。范翎墨望着尘雪的背影,脑海中难以挥去的是她望着那个焕轩时的眼神,心底深处,分明像突然缺失了什么,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压着,难以安生。
然而一切都似平静无波。平静无波!
“在想什么?”尘雪走至焕轩身边后问道。
焕轩转头望了她,脸上的阴郁神色散去,展颜温和一笑。又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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