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空中漂浮着令人抑郁的迷雾。像大团包裹着灰尘的脏绒布,将所有的万家灯火捂得严严实实。
李舍在手电的光柱中,看清了妻子林南星那已摔烂的大半个脑袋。一只眼已破碎混入了其他碎肉中。另一只眼大睁着,望向看不见半点星光的夜空。嘴巴大张,牙齿散落,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像无底深渊,不知道里面藏着多少美好与忧伤的回忆。
林南星身着平时在家常穿的那件睡衣。上面是一朵朵小而精致的茉莉花。几块巨大的红色血污,将大多数的花朵遮盖。那厚重而浓烈的红色四处蔓延扩张,让花朵们无处可逃,血红已失去当初的温热,当他从身体中流出,越来越冷,越来越黑。就像那令所有人都感受到压抑的雾霾,将四周的人们带入了无法摆脱的恐惧与臣服之中。
此时的林南星如同躺在神殿中祭祀台上的牺牲者。在这座宏伟城市的映衬下显得那样地渺小。弱小的身躯残骸根本不足以与整个伟大城市相提并论,所有的旁观者眼中的此情此景仅仅是漫长生活的一支小插曲,过了今夜就会永远的成为忘记的一部分。
人群中也只有李舍看着她的时候,才会想到这个平凡的生命,原来也是重要的。李舍在警察们的盘问笔录后回到了那个曾经叫做家的地方,家里的东西都被警察们检查过了。
林南星的尸体四处散落的各个部分,被收尸人拾起装到了一起,装车运走。李舍望着消失在迷雾中的车灯,他的眼中依旧像刚才时一样的干净,没有一滴泪水流出,没有一丝的酸楚,平静的状态与他初次见到林南星时一样。没有快乐,没有悲伤,没有激动也没有感动,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要哭出来的,因为它毕竟失去了妻子。但他却流不出任何的眼泪,此刻他认为自己像一只野兽,残忍而简单,像一块石头,沉默又冰冷。
李舍坐在安静的家中,四周景象一如清晨他离开时,那种种的布置都是林南星的成就,简洁而素雅,一走进来就能感到屋中的女主人应该是位含蓄的知识女性,李舍对于妻子的布置是喜欢的。他曾经也享受过看着妻子坐在桌子对面,平静地吃饭的感觉,那时他感到将看着他渐渐老去而生活平凡悠长,他可以一眼看到将来,尽管有时会心有不甘,但他也是无能为力的。
妻子的葬礼以及相关的许多事情,李舍都记不清了他的状态,像一只雕像,在亲友各种的忙碌处理丧葬事务中,他主要负责签字同意。众人都看到的是一位因为丧妻的伤痛而木纳消沉的丈夫。大家都报以同情的帮助,李舍,其实仅是用木讷的来掩盖他的不知所措与惶恐。
当他见到林南星的父母,悲伤欲绝的情形之时,他是那样地害怕去面对周围所有的人。警方调查结果,林南星是自杀,虽然没有遗书留下,但她长久以来的精神异常状态,在周围人的表述中得到普遍确认。
当一座摆满花圈的墓碑碑立在城市郊区,雾霾笼罩的墓园之中时,关于林南星的所有人生就此画上句号。
李舍又回到一个人的状态。
他拒绝从国外赶回的父母的陪伴。只是一个人坐在家中,哪里都不想去。他在黑暗中长久地坐着他,总觉着什么事情还没有做。什么都不想要,他一寸一寸地巡视着家中的每一个角落,此前从未这样关注这个他自己最熟悉的地方。每看一处,他都像初次见到一般,感觉那样的陌生,如同少了一角的图画,似乎变成了一件全新的东西。
当李舍看到林南星挂在墙上的那幅画作时,他看得仔细,在那幅画前他坐了很久。风从遥远的天边吹来,将笼罩在城市之上的雾霾扫荡一空,阳光也变得比之前更加的明亮耀眼。那清亮炫目的光线,从窗外射向屋中,照在趴在桌上睡着的李舍身上,温暖的感觉将他唤醒。
在双眼朦胧之中,李舍看见对面墙上的那幅画中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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