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谷里的月色，是静宁不争的。可是在红山里，囚龙坑里，钟尘子与王化戢对坐饮茶，一旁是一堆红色的泥土与晶体莹白的沙粒，饮茶后，王化戢与钟尘子又将再造一个模具，这是二人早就习以为常的事情，只铁水不对，是温度不对，还是模具哪里出了问题，不去管它，反正日月已成了没有日月，在这囚龙坑里，月不到中天，这坑底是见不到月光，在月光下制模，这是钟尘子的想法，王化戢虽对月色与阳光能够感知，可是那种感知力，对于他来说，那只是一种日与月的轮回，温度与色差间的变化，而其中正真的日与月的同与不同，春分的月与那大寒的月色有什么不同，只是风里的味道与温度不一样而以。可是在钟尘子的感知里，却远比王化戢要丰富许多，两个光色间不仅是力量不同，那还有令一种机制，那就是月光是一种内敛，是一种生命的积蓄与休养，一种静态下的舒张。而阳光则是生发，一种在阳光的抽引下，植物才能让水分运动到每一片树叶上。钟尘子要在这月光下制模，也是有意让王化戢对这日月的感知回复重前，这样，王化戢在有眼与无眼间就与无什么不同了。

    月光向着崖壁下移，到得月光入了坑底，不知是第几次的制模又将开始。草叶的外叶沿在向内收卷，每一片植物的枝叶更加挺立了，一夜里最好的时光就要到来，坑底没有风动，小松鼠卷屈在王化戢的膝上，一动不动，嘀嗒嘀嗒的水滴声在这巨坑里回荡，静秘。这时，在囚龙坑口那些天云石发出不光丝隐约可见，也只有这时候，这囚龙坑才显现它真实的力量，这种力量是人力无法去撼动的，除非有人从外面取走一二块天云石，这样，这一个红山再无可囚住王化戢的地言方。可时下王化戢倒像是随遇而安了，这个天坑对他有如自家后院，自入了这坑就从未显出过烦闷，每天打坐吃茶，让面送来的饭食，从不去怀疑，好坏不忌，食欲正常，一切可能是因为没有了眼睛，一双眼睛在红布里，谁知道他想什么呢！？钟尘子自己反正是陷入对王化戢无法了解的迷惘。渐渐有一种差觉，在这里他才是天师，而自己更象是从前的王化戢。

    月色与那崖壁上的浸水一同流淌，声音与色彩开始变化起来，那岩崖间缓缓移动的是牛奶一样的白色，那一种色彩里，红色、蓝色、与绿色间的交融，是一种生命的轨迹。当那些汇聚起成流的浸水入了一个裂隙，再下，再流出时，一种百合的白色又开始移动，一闪间，一切又隐入崖壁间，颜色也消失了。这时钟尘子想到了白色的蝴蝶兰、白色的丁香、白色的月季，白色的樱花，它们有什么不同，肯定不同，那些白色的花半是粉白，是嫩白，是青白，也必有灰白，一切都在遭受它们蕊心里的那一丁点颜色的诱惑，迷醉后，那些白色就有了不同。

    想到这些，钟尘子忽而就想到，对于人来说，是藕白色让人生出诱惑还是肉白色更迷人！？这一奇怪的念头惊得钟尘子这个白须及腰的老头一颤‘管它哪些一种白色呢！都迷人，都不迷人，诱惑之后就必有奸情，这不是我能有力量去解决的问题！’

    “开始吧！王叔。”

    “您老哪里有问题？为什么又叫我王叔了！是因为要在月下制模吗？反正我没有白天与黑夜。“

    ”没有什么。我只是在想这白色的月光，它是因透明才成了白色，还是因为这个白色里不只是有白色一种，还有其它的颜色？“

    ”天师这个问题——天师这个问题倒真是一个天师才有的问题，莲花白的白与大白菜的白却实是不同，这月光的白又是因为，我想是不能用猪肉的白与牛肉的白相比，总是有不同。“

    ”王小子，你能不能不说吃的颜色，你可不可以说一些，比如是香灰残尽的白与茶叶毛尖的白，那不就有了一些情趣。“

    ”天师就是天师，说颜色都要说点雅致，你不知我吗？！少读书，书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