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审视般静静看了他一会,似是道:“你太年轻,李释戚都惨遭失败,你又有何资本说这样的话?”
穆元礼一愣,他本以为安业帝定会慷慨激昂地为自己披上战袍,让他随李释戚出征,现在安业帝冷冰冰一番话犹如兜头一盆冷水,将他浇得浑身战栗,也猛然间从梦中惊醒。
太子寸功未建,他便也只能袖手旁观。
穆元礼木然站起来,在安业帝严厉的目光中,灰头土脸地告退。
安业帝盯着他背影,喃喃道:“襄阳,我是不是对这孩子太过冷漠了?”
他眼角忽地有些湿润,抬手抹了抹,又道:“回去吧,回去,朕还得去长安看着”
襄阳长公主正俯身给香炉添香,轻声道:“陛下,你才刚来这,况且你的身子还没好。”
他摆摆手,“朕没事。”
又有内侍禀报:“陛下,虞相公求见。”
那内侍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安业帝接话,一抬头,却见他倚在塌上没好气地瞪着自己,不由吓得魂飞魄散,不知说错了什么,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长公主手中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给那小宦官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退下。
“让他进来吧。”
安业帝因他打断了自己的冥思而生气,本想拒不见人,考虑到是虞师道,还是让他进来了。
安业帝与臣子谈论的时候,向来不喜旁人在侧,长公主主动告退,走到外面,突然发现一人跪在殿门中央,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体两侧,脊背挺得笔直。
“英王?”她上前细细看了他一眼,“你为何在这?陛下不是让你回去吗?”
穆元礼抬起头,忽地又俯首伏在地上,拜道:“是儿臣逾矩,求陛下降罪。”
长公主笑道:“英王又哪里逾矩了?”
她心思玲珑,稍一思考,便明白过来,这孩子一定是为了方才的事担惊受怕,所以默默跪在这,等着被人发现禀报给安业帝。
长公主见过他那个在深宫里不受宠的可怜母亲,不由对他也多了几分同情,但除此之外,也不乏戒备。
这小小亲王,自去年处理了涿州流寇一事被陛下赞赏后,朝中讽刺他的声音便小了许多,甚至还有一些人私底下偷偷去巴结,着实是打了一把漂亮的翻身仗。
此番他主动请缨却又吃了闭门羹,虽说也是少年一时疏漏行事冲动,但他事后不仅毫无怨恨之色,反而一副惭愧难忍的模样。
长公主心道:若无人教导,那还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她往远处略略一瞥,看见一个身着青袍的胖子,因身份低微,不能入殿,只能站在殿外等着。明明早春寒意料峭,他却热得摘下了幞头当扇子使。
长公主看了会,对英王道:“快些起来吧,想来陛下也不会将这事放在心上,你又何苦如此呢?”
穆元礼茫然道:“但是,公主,我”
长公主笑了笑,“去吧。”
穆元礼这才拜谢离去。
她徘徊少许,迎面走来正从内殿退出的虞师道,两人打了照面,虞师道颤颤巍巍行了礼,欲言又止,唉声叹气。长公主点了点头,还没迈步进去,便听殿内一阵茶具被扫落在地的声音,吓得一众宫女内侍皆跪在地上。
“岂有此理,他们怎敢如此大胆!”
安业帝大发雷霆,须发喷张,双眼血红,一手抓着一张被揉皱了的纸,一手拔出剑来欲砍,让长公主吓了一跳,忙跪下道:“陛下息怒。”
宦官杨中使也瑟瑟发抖地跪在一旁,抱住他的腿,“陛下,陛下莫要伤了自己”
安业帝喘了几口粗气,面色由红转白,“砰”一声,手中剑无力地滑落在地,他自己也跌坐在圈椅上。半晌,才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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