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瑜,她心中纵有千种万种的不舍得与悔恨、难过和未完成,但都只能如这茫茫苍漠中的一粒沙,在这漫漫黄沙中渺小到至微,不值到一提。
风,蕴热又干燥的风,卷起黄沙,氤起无数的简瑜一样的无奈;如炽热的情人的手,凌乱又有力地在简瑜的脸上恣意:粗糙,却又欲语还休——无奈,也是如此。
时间被扯长,简瑜想起南方的水塘、想起娘亲,想起秀林的树、想起娘亲,……想起自己仍置身的这一片沙漠、想起娘亲,娘……娘……死亡,在逼近,这反复的画面煎熬着简瑜。她想起南江水的温柔,怀念儿时的成长,居然对这无情的沙漠也有了些许的眷恋。娘……娘……
“小女娃!”一个沉厚的声音叫她。
简瑜缓缓睁开眼,只见一七尺大汉站在自己面前。他生着国字脸,眉浓而鼻沉,口角之间透出钢毅,脸微丰,有豪侠之气。简瑜认得他,正是帮他打走苏寸之的那人。简瑜四下望看,却不见了北门锐的身影。
“找什么呢!这莽莽大漠,跟我一样,粗得很,藏不住什么!”
“北门……锐……?”
“那小子已被我劝走。”
“谢大侠救……”
简瑜话还未完,就被那汉摆手打断:“别谢!我只是好奇。”
简瑜愣住,不知他为何如此说。
只听那汉接着道:“苏寸之是个儒雅的人,虽然我是老大看不惯他那些虚的,但他也一向讲理,他要为难你。这北门小子功夫尚可,他鹰堂在这北漠也一向行侠,鲜闻劣迹,他也要为难你。但我却看你这女娃子顺眼。而我老陈看人一向不走眼。你这小女娃子,奇怪!真奇怪!”
简瑜比他更觉奇怪。
“前辈……”
“什么前辈。叫我陈大力!”
“直呼前辈姓名,晚辈……”
“呸!什么前辈后辈的。你打得过我,叫我孙子我都认!”
简瑜听了酣然一笑,声如花开。
陈大力转身看着荆楚,问:“这小子怎么了?”
“不清楚。我猜是打输了想不通。”
“傻不啦几的!你才几岁!就想天下无敌?心也太高了些!老陈我现在都还有……,还有能跟我打个平手的人!起来起来起来!”
陈大力边说,连踹荆楚几脚。
荆楚只如一截枯木,任他踢得在沙中翻滚。
陈大力乜荆楚一眼,突然发力,一跺脚,震起翻天的黄沙,和荆楚的剑。
那剑竖然立起于沙中,剑尖直指地面,凌空被围于飞沙之中。
只见陈大力猛然一拳,直击剑身!
“如此废物!何以为剑?”
他拳势极沉,出拳极慢。随着他拳头渐近于剑,那剑被他的拳风逼得铮铮声起,如巨龙正被人剥皮抽经般的吼,愤怒!苍凉,又无奈……
荆楚仍是不动。简瑜却急了。呼道:“前辈停手!”
但那陈大力哪里理会她。只听“叮”一声脆响,一剑两断!
陈大力收拳风息,断剑混着沙子凄然落下,渐要被淹没。
陈大力断了荆楚的剑,荆楚仍是没有反应。简瑜反倒惋惜中带些愤怒。“老陈你不像话!”
“小女娃果然有些意思。刚才不是还要叫我前辈?翻脸就责备上我了?”
“我……我只是觉得你不该这样。”
“哼!既然如此看重胜败,那就应该站起来!打到赢!打到死!他现在算什么?赢了吗?死了吗?他的剑,断得如此轻易,他也配用剑?”
荆楚似乎动了动,又似乎没有。
陈大力携起简瑜,一点足,激起阵阵沙浪,飘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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