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活了！”小妇人坐在地上，双手木然地整理着残破的衣襟，将胸前的一片青紫掩了进去。头发蓬乱，遮住了大半边脸，小妇人目光从头发的缝隙里穿出，如同午后的阳光照耀废弃老屋里的灰尘一样，腐朽得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生气。她的目光从地上慢慢爬上了神像的脸，神像还是低眉顺眼，保持了慈悲的笑。她咧了嘴，露出了个又哭又笑的表情，声音轻飘却如同泣出了血：“神仙老爷，你咋就不能开开眼呢？”

    身后的“神仙老爷”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小妇人听到儿子出了声，一下子回过了神，手脚并用地爬到了跟前，一把将儿子抱到怀里抽泣起来。良久之后，小妇人情绪渐渐平稳，抱起儿子走出破庙，对照着月亮辨别了下方向，朝着正东走了下去。

    月亮昏黄，就像一块用久了的旧抹布，在天上放着脏兮兮的光，风似乎替它害脏，就卷了云彩要为它擦拭一番，却在大地上投下了大片大片的黑影。就这样半明半暗间，小妇人抱着儿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镇子。

    云庆镇虽说地界不大，但是位置绝佳，由于水陆码头齐全，所以来往的行人客商就多。百姓们在大街两旁林立了各种买卖铺面，专门和行商做生意，所以小日子过得都挺富裕。镇子口新修了一座红漆描金的大牌坊，那是张家老太爷发了善心，要给镇子上壮壮门面。

    夜深风寒，更是为了省些灯油，小镇居民都早早睡了，此时街上一片漆黑，只有风声刮得路边店铺的幌子呼呼作响，更显得凄凉寂静。

    “砰砰砰！”几声沉重的敲门声将夜的静谧打得粉碎，看门护院的狗受了惊，疯狂地吠叫起来，只一眨眼间，全镇子的狗扯着嗓子吵架似的响成了一片。

    破旧的木门被人打开，门内一个老太太用手拢了灯光，防止着被风吹灭。就着忽明忽暗的光，老太太嘶哑着苍老的声音发了问：“谁啊？”

    小妇人微微福了福，开口问道：“老婆婆，您家里收养孩子吗？”

    老太太被风吹得颤颤巍巍，似乎细细的脖子已经不能承受头颅的重量，她上下打量了小妇人一眼，开口说道：“闺女，我家穷，可再养不起孩子了。”

    小妇人依然行了礼，转身想走，可又折了回来：“老婆婆，您知道镇子上谁家想收养孩子吗？最好最好是家境好一点的。”

    老太太低头寻思了一阵，然后说道：“你去街东头老李家问问，就是三间大瓦房的那家，他家家境好，也没有孩子。”

    小妇人道了声谢，抱着孩子走了。

    “这老李家啊，娶了儿媳妇都快十年了，可是愣是肚皮没动静，哪像我家春兰的肚子，一年一个。这不生蛋的鸡能要得吗？不能啊！可是谁让老李家那儿子怕老婆呢”老太太絮絮叨叨地关门落锁，也不在意身边有没有听众。

    过不多时，老李家的黑漆大门也被敲响，过一阵子，脚步声响起，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探出头来。老头儿高举了手中的白皮灯笼，还没看清敲门人的长相，对面的人却已经出了声：“老丈，您家收养孩子吗？”

    “嗨！我还以为是来买棺材的呢？”李老头儿咕哝了一句，仔细打量了小妇人一番，却一下子回过神来：“孩子！什么孩子？哎呀，闺女你咋啦，是不是遇到坏人了。”

    小妇人掀开了遮住孩子头脸的衣襟，急声说道：“老丈，求求您收下这个孩子吧，这孩子长的俊，又听话”

    李老头儿伸长了脖子往孩子脸上看了一眼，然后眼睛里放出了堪称璀璨的光：“哟！这孩子可真俊呐！哎？你这孩子病了吧？”李老头儿明显意动了，但看到孩子的病容，下意识地往自家西屋看了一眼，又开始踌躇起来。

    小妇人一下子跪倒在门前，开始苦苦哀求：“求求您给这孩子一条活路吧，他只是受了风寒，喝两幅汤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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