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顾也跟着唐氏跪了下去,却奋起精神,朗声喊了一句:“罪魅秦顾与母亲唐氏,拜见云骑侯大人!”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堂上响起,引得众鬼吏纷纷注目,也让钱万里的目光不由得在秦顾身上顿了一顿。他在这南城中当城隍二十多年,还是头一回在罪魅口中听到这个称呼,不觉稍有意外。
这时马面凑上前去,在他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听着案情,钱万里也没心思再关注秦顾是从何得知自己的封爵,只因他心中十分失望。
本来听闻破天荒的有人犯前来投案,还以为是个牵扯众多的大案,却没想到竟是一件蝇营苟且的家常纷争。什么强逼弟媳未遂,反倒被侄子所杀?这算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说起来真是让人笑破肚皮。
待马面退在一边,钱万里就面露不耐的朝下面丢了个眼色。
左边站着的那位白脸细目,相貌清癯的文判官立刻会意,开口问道:“之前前来投案的人犯是谁,且报上名来。”
秦顾道:“启禀判官,正是小人。”
文判官翻了翻手中户簿,又问道:“青河坊罪魅秦顾,其母唐氏,其父秦之然,是你么?”
秦顾点头应是。
文判官唔了一声,正准备再次发问。却突然听见外面街道突然有喧哗声传来,渐渐从小变大,最后竟齐聚衙门门口,叽叽喳喳的闹腾起来。
钱万里心中本就不悦,此刻闻声更是大为恚怒,立刻喝道:“马面,前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狂徒敢在老子这里撒野?”
马面与牛头不同,个子虽高大魁梧,却是以速度见长。只见他转眼间便跑了个来回,随后在堂前拱手回道:“禀告老爷,是一群准备来旁听此案的罪魅。”
钱万里怒道:“他们当老子这里是什么地方,看戏的戏台么?赶紧出去叫他们滚蛋,若有不从,统统给老子抓起来。他娘的,这些穷鬼真是不知死活!”
马面正准备应命而出,文判官却突然出声道:“且慢,大人请听我一言。”在钱万里疑惑的目光中,文判官面带微笑,走上前去与他细细低语,如此这般了一番。
钱万里听完顿时裂嘴笑了,点头道:“嗯,判官说的不错。这些罪魅虽然无礼,但也是本官的治下子民。也罢,马面你便前去打开大门,让他们进来。不过告诉他们,切勿在堂前大声吵闹,否则可别怪老子言之不预。”
马面应下,转身便去了。顷刻间,便从大门口乱糟糟的涌进来了好多罪魅,正是之前在秦家院内的那些。在马面的呵斥下,这些罪魅排成了几行,簇拥在堂前。见到大堂之上的场面,虽不敢大声说话,脸上却尽是兴高采烈。
钱万里露出一丝笑意,竟不再让文判官开口,笑眯眯的问道:“你们之中谁是死者亲眷?快快报上名来,本官一定查明案情,为你们做主。”
一片沉默。
钱万里皱了皱眉,又道:“本官再问一次,你们几个,谁是那个死鬼的儿子?”
依旧沉默。
钱万里“啪”的一拍桌子,大声骂道:“他娘的,你们两个贼厮穷鬼,叫你们回话,怎地给老子装聋作哑,是他娘的想死”
正骂得起劲,突然见到文判官在一旁给自己猛丢眼色,钱万里立刻深深吸了口气,情绪一缓:“你们两个汉子叫什么名字,快快说来。本官最是公正严明,一定为你们伸冤做主。”
秦元只好一咬牙,开口说道:“小人名叫秦元,这是我兄弟秦垂,死者的确是小人的父亲。但是启禀大人,这只不过是区区家事,在下心中并无怨言,不敢劳烦大人费心。”
钱万里闻言微微一笑,和气的道:“秦元秦垂是吧?你们的爹死了,怎么会没有怨言,想必是敢怒不敢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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