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老詹头一次听儿子说了那么多话,好像詹飞长到十八岁,自己从没有认真去尝试着了解儿子心里所思所想。
尽管老詹心里头万般不舍,也有一千个理由拒绝儿子参军的要求,但儿子有一句话细细品味也的确在理。詹飞跟老詹说,难道除了读书外,其他人都万般皆下品了,难道中国军队几百万人就没有建功立业的人才和榜样,难道我去参军就给家人丢人现眼了?
说的也在理,儿子现在这种情况上高职也不见得比参军这条路要好,参军也未必不能改变儿子的人生,说不定还是第二春。老詹如是想。
也不知是老詹喝多了酒,还是心理防线慢慢放下戒备,爷俩儿的气氛逐渐缓和,最后竟你一杯我一杯喝光了一瓶陈酿泸州。
老詹微醺,红着脸问詹飞报的什么兵种,去哪里服役,几时走。
詹飞咬着嘴唇回复老詹,武警,海港市,下周动身。
话音落了没两秒,老詹眼圈一红突然哭了,詹飞跟着也哭了。
这一晚的情景后来据詹飞回忆说,来部队之前活的十八年里,那一晚是最暖心,最温馨的,自己永远也忘不了父亲喜忧参半的泪水,也忘不了那卸下所有伪装后的真情流露和释放。
接下来的一星期,老詹每天都早早下班回家陪着詹飞,准备吃的用的穿的,詹飞也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像照顾婴儿一样照顾自己。
“爸,您给我带这么多吃的干嘛?弄不好还让别人以为我来春游的呢。”
“你懂什么,部队里伙食千篇一律,每天一个样,你吃两天就吃够了,到时候我看你吃啥,少废话,都带上,全都带上。”老詹不听儿子辩解,火腿肠午餐肉和罐头满满装了一背包,足有三十多斤重,沉得詹飞直咧嘴。
后来的事实证明,老詹的话对了一半,而这三十斤满载爱心的背包,也让詹飞度过了刻骨铭心的日子。
临走的前两天,詹飞被区武装部喊过去,说是和带兵的部队领导见面。詹飞激动不已,穿上自己平时最爱的那条运动裤,套上白毛衣和羽绒服,兴冲冲赶到武装部。一进武装部大楼,十几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正在排队,詹飞低着头,握着入伍通知书跟着排队。
“在这排队干嘛?”詹飞问排在自己前面的人。
那人一回头,一脸坏笑得看着詹飞,“你还真是个雏儿!部队的头儿在里面,说是先审审咱们这些新兵,再决定往哪个兵种上分。”
这人说话一嘴的江湖气,像是学校门口经常见得那种社会小青年,让詹飞感觉不太舒服,可他的话却让詹飞有点惊讶。
“分兵种,什么意思?咱们不是已经定了是武警么,怎么还分”詹飞厚着脸皮接着问。
这个“社会哥”真的有些不耐烦了,“废话!武警里面也有守桥看监狱的,还有喂猪做饭的呢!别问了,一会该轮到我进去了,我还得好好表现一下,真给我弄去喂猪做饭,我特么还不如当逃兵跑回家”
这下詹飞明白了!原来当兵不是那么简单,这和工厂是一个道理,虽然都是一个厂的工人,但每个工人都不同的岗位和工序,有的是钳工,有的是铣工,还有的是维修工,或是装配工,同理,部队也一样,不同的岗位才能让整个部队运转起来。而眼前这个“社会哥”对喂猪做饭这个岗位的态度也再明显不过了,他看来那就是低人三等的兵种,甚至不惜当逃兵也不干这个。
“天哪!老天保佑我,千万别把我分去喂猪!”
“詹飞!詹飞来了没有!”
詹飞听见有人喊自己,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随口喊了声,“来了来了,我在这儿!”喊完从队伍里跑出来,来到小屋门口。
一个武装部干事模样的人不耐烦的冲詹飞回了句,“以后喊你,你就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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