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银子,要么作为盘费回乡,要么就在金陵城中谋个生路。
此时还在这破庙中的,全都是伤员病号,胡老者也不过是城中临时抓来的普通郎中之一,与其余的几个轮换着看顾这些难民。救得活的,便照例报给衙门,领几两救济自去谋生;救不活的,也报给衙门,一张破席拉到后面的乱坟岗子埋了。
梅长苏这几日也眼看着席子卷走了两个,心里百感jiāo集,一边又忍不住去想战事虽平,但后续之事如难民、流寇、战亡将士的抚恤追封、边境百姓的安置……繁杂众多,金殿里的那位,怕是要好长一段时间不得歇息了。
如此将养了几日,他腰间伤势痊愈,就由胡大夫领着到京兆府衙门去领救济银两。清晨春寒料峭,他身上只得一件破旧的粗布夹棉袍,可是走得快了,竟也丝毫不觉得冷,走到衙门跟前时脑门上都有了一层薄汗。他十多年没体会过健康常人的感觉,跗骨旧疾一朝尽去,心头的那份轻松快意,几乎要超过了借尸还魂的疑惑不安。
京兆府衙门此时领取救济的难民已经不多,但还是专门辟了一间房来做这事。梅长苏冷眼看着,只见登记、入册、放银、画押等手续井井有条,丝毫不见错乱疏漏,心里不禁暗暗赞叹。要知道赈灾救济的银两因为灾民人数多流动大,自来去向难追,是最易被克扣贪污的。景琰之前济州那趟赈灾,果然没有白去。
登记名册时他信口说了个苏伍,一来是前世又是林殊又是梅长苏又是苏哲,一身三姓,他实在懒怠再添第四个,二来一向钦慕那位持节十多年的先贤,故意取个跟他谐音的名字。他一个衣衫褴褛的文弱书生,有胡大夫带着,又是官兵亲自救下来的,只说遭了盗匪,一应身份文书都在行囊中被劫走了,谁又会去怀疑他什么。
领了钱出得门来,跟胡大夫拱手作别,梅长苏举目远望。今天天气晴好,一眼便可以看见不远处的皇城,金砖碧瓦衬着蓝天薄日,说不出的华美庄严。这几日他反复思量着伤好之后何去何从,上琅阁去问问蔺晨自己这借尸还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显然是最好的的法子。他样貌虽已完全不同,但自信还是能说服蔺少阁主信他就是梅长苏的。只是……眼光定住那巍巍皇城,耳边又响起那日醒来之前听到的景琰那带着哭腔的嘶吼,心里总觉得有些放不下。
“罢了,琅山那么远,我这借来的身体不知道能用几天,别走在半道上就一命呜呼去阎王殿报到了。还不如别折腾,在这里能过几天算几天吧……”麒麟才子看着手里的银两自言自语,听着旁边和他一起领完银两出来的难民对当今天子感激涕零发自肺腑的称颂,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先去集市买了几件干净衣物和日常用物,又打听着在一户小院中租了间屋子,屋主是个鳏居的老头,姓刘,自己住了东厢,把西厢房空出来租赁度日。看他一副读书人的样子,对他甚是客气周到。待把一切安顿好,看看这除了一几一塌唯余四壁的陋室,再看看桌上那买了东西租了房子后剩下的,单薄稀疏的一两块碎银和几十个铜钱,梅长苏抬手按住眉心,再一次仰天长叹
他曾是当朝长公主独生爱子,天子的外甥,赤焰军的少帅,金陵城里首屈一指的贵公子,后来死地复生,又成了江湖第一大帮的掌舵人,名满天下的琅榜首;他懂兵法,善谋略,政治经济,天文地理,武学医术,诗词歌赋,丹青书法,抚琴吹笛……麒麟才子胸中有大丘壑,懂的东西很多,可唯独不懂怎么过日子。
这也不能怪他,无论是林府少帅还是江左梅郎,都不需要他为生计cāo什么心,但现在……传说中神鬼莫测的麒麟手段,恐怕是要拿来大材小用在赚钱度日上了。
踌躇了几天,最后在房东刘老头的提点下,梅长苏拿着余下那点钱,买了些笔墨纸砚,在螺市街口转角摆了个卖字画的小摊。起初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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