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相错,董执眉目含痛:“以后别再说自己没有退路了。挺好的姐姐,不是么?”
远去几步,身后唤来:“爷真觉得好?”
董执站下,深呼吸:“希望,你不必走这条退路。但有退路总是好的。好,好……”
时舜钦五指收拢,将玉蝶捏得生疼,终究没有追上去。
直觉眼前人心头系,都在那一刻稀薄了。
☆、二十三岁
【表里】
十一月天寒,板子抽在luǒ露的脊背上,一下又一下似不遗余力,不知是冻木了还是疼过了,居然也没觉得太难捱。
这是自己第一次挨打,也是董执第一次笞他,时舜钦心里凄楚地想:玉卿的卿,到底不是亲,不留情了!
三十杖领过,董执扔了板子,俯身过来抱他。当着众人的面罚,也当着众人的面惜,那一瞬间时舜钦又犹豫,矛盾于眼前人矛盾的表里,愈发迷茫了。
屋门合起,房内独对,沁凉的yào膏被细致涂抹在伤口上,消减了痛楚。董执忽落一声叹息:“还是这么犟!”
时舜钦抿唇不语,呼吸有些颤。
“你若肯喊出来,我落手才更好留余地。”董执与他裹起绷带,言辞间不无自责,“听起来像推卸的借口吧!确是我委屈了你。”
时舜钦双睑垂落,那股刻意树立的抵抗倏地蔫儿了。
“是我没有完成任务,该挨这三十杖。”
董执手上顿一顿,体贴地替他合上前襟,系好衣带,神情很淡:“是没有完成任务吗?”
时舜钦眸光闪动。
“为什么不把孩子带回来?”
“馆内素来没有养育莲儿的先例,小十九人回来就……”
“为什么?”
董执声不高,但透着严厉。时舜钦住了口,想一想,不答反问:“这样对十九,不觉得yīn狠么?”
“有一或有再,不得不防。”
“当真是防他出逃吗?”时舜钦猛抬头,冷冷凝望,“纵然他是最合适的后继人选,也要他自愿才好。这般胁迫于他,岂非困他一生?你如何忍心?”
“忍心?”董执勾唇讥诮,“此生至今,若还有什么是我不忍心的,大约就是这上上下下几十张嘴了。吃不饱活不起的时候,还谈什么忍心不忍心?馆子倒了,大家伙儿要么死要么散,去了别地换个恩伯,你觉得他能忍心否?”
“你这是强词夺理!十九只是一个人,不是你押宝的筹码。即便筹码也可以换,你不能莫名其妙地把所有责任一股脑砸在他头上,太重了,会压垮他的。这么多人呢!有野心没野心的,挑一个不行挑两个,十三、十六,还有十七,大不了让给老七啊!有这么放不下吗?你是不是当馆主当傻了,当出瘾了,真以为这里是你的万世基业,是你的王朝吗?”
吼出来后时舜钦才惊觉自己的失控,但已无法挽回。又觉得实在无需挽回,话是真的,意是切的,全是憋了太久的yù诉还休,借机说一说也好。
自从那年初涉密室,二人再没有起过如此激烈的争执。几年里彼此间的话越来越少,默契渐增,却总感觉情冷了,心凉了。
董执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棱角分明的青年,蓦觉自己竟一时想不起他初初的模样。记忆卡在一场凛冽的春雨里,牵记的身影也好,眼前真实的面容也罢,都叫雨幕浇得一片模糊。董执不由得合起眼,狠狠捏了捏眼角,无端哼笑。
“是有瘾啊!”再次昂起的面容笑意癫狂,“当土皇帝捏着别人的生死,招人恨可又不得不依靠过来,真的很痛快。你们每一个也都是荫庇在这样畸形的利益关系下,难道不该感谢我给了你们继续苟延残喘的新生么?”
时舜钦双瞳收缩,直觉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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