踪并不是一件难事。
陆晓死了,当着他的面,从顶楼一跃而下,死不瞑目。
然而,即便她死了,阮竹也回不来了。
他,阮竹,陆晓,三个人的一生至此全部终结。
活下来的季荣阳的确如宋未几所说,是变态,是魔鬼,带着阮竹未尽的心愿,苟且偷生。
这边宋未几还没有从癫狂之态中解脱出来,不断的问着为什么。
他被季荣阳的无情彻底摧毁了。
季荣阳从回忆中脱离出来后,终于有了些怜悯,他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如果事事都能说出个前因后果,就不会有这么多悲剧了。你既然知道当年发生的事,不如你来告诉我,那一天,出差在外的阮竹为什么会突然回家?陆晓为什么会在那一瞬间故意尖叫出声?”
一一一
病床上,季策眉心紧锁,额头沁满汗珠。
他又做噩梦了。
月夜,西北风呼呼的刮着。窗户匆忙间没有关严,露了一条缝隙,尖锐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吹动着窗帘翻飞不止。
从窗帘的起落间看过去,室内有一对男女相对而坐。
女人一身红裙,语笑嫣然,她像一株藤曼,悄悄的攀上男人的臂膀,仰着头撒着娇。男人背对着窗户,看不见神色。
他只觉得好冷,好怕,想闭上眼睛不去看室内两人。但眼睛像中了咒一样,怎么也闭不上。
突然一道视线穿过掀起的窗帘直射过来,像毒蛇一样死死的锁定着他。
他一动不敢动,浑身僵直,犹如冰块。
那道视线的主人红唇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然后就听见一声女人的凄厉的尖叫:“啊!窗外有人!”
脚下一空。
女人的尖叫声c男人的嘶吼声伴随着风声灌入耳中,巨大的失重感淹没了他所有的感知。在某个瞬间,他看见天上又大又圆的月亮离他越来越远了。
画面在此定格。
没有疼痛,没有害怕,只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的搂着他,轻柔有些虚弱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喃:“季策,别怕。”
他想回头,却动不了。
“妈妈”
泪水顺着眼角源源不断的滑落,紧闭的双眼不敢睁开,他不想从梦里醒来,只想再努力一点,努力回一下头,就能看见那张被他遗忘的脸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只一点点,犹如天堑,无法逾越。
有一双柔软的手从他眼角划过,他知道是谁,可他不想睁开眼。
“哭出来就好了,季策你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软软的声音响起,宛如天籁。
可他不配拥有。
他是一个罪人,不可饶恕的罪人。
“我记得你不喜欢在医院,那我们回家好吗?我问了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我开了车来,现在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见季策睁开了眼,盛卷卷立刻绽放一个笑脸,软巴巴的说道。
季策没有说话,只看着她,目光深深,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在眼睛里。
盛卷卷一直笑着,歪着头,配合着他的视线。藏在床下的手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许久之后,季策才移开视线低声说:“你先回去吧,我生病了,还要住很久的院。”
“没关系呀,这个病房这么大,我住在这里也不会挤,而且我们老板说了,我今年业绩好,可以休个大长假,我可以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病好了”盛卷卷掰着手指头,一边算一边絮叨。
“盛卷卷。”季策沉沉的开口打断她。
盛卷卷努力屏住呼吸,睁着眼睛,不敢眨一眨,生怕喘口气就会让里面的东西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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