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事赖’回来咧!“这个消息在庄里像瘟疫一样传开了。
“祸事赖”是谁?
”祸事赖”的大号叫范启云,”祸事赖”是他的外号。他就是王铁匠庄土生土长的人。他的父亲说起来与八爷还是没出五服的当家子,管八爷叫哥。”祸事赖“的父母也是老实巴交的庄稼耙子,”祸事赖“小的时候与庄里面的同龄孩子也没有什么区别。他多大了还光着屁股满趟街蹽,下坑摸鱼撒尿和泥,钻苇塘掏喳喳喜蛋逮江咪喳,扎高粱地打“乌米“,串麦畦找窝力儿蛋,套马急溜猴掏鸟窝,棹蚂愣捅马蜂窝。(注1),整天没个闲时候,瞎淘瞎跑,也没看出他有多坏。可你没听到过那句话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实际上就是块白布,放到黑色的染缸中就是黑的,放在紫色的染缸中就是紫的。那一年庄里面闹瘟疫,他的父亲死了,本来有几亩地还将就着能混个饱的家顶梁柱折了,穿鞋戴帽的瓦房出(土语,“出卖”的意思)了,几亩地卖得也差不多了,他那妈也管不了他了,再加上有个远房的爷是十里八村的一个无赖,靠偷偷摸摸,替人滚热堂,勾匪绑票c拉线销赃得利过日子,整天和他狗扯羊皮混在了一起,跟着啥人学啥人,那还有个好?所以十几岁时范启云就开始变坏了,还不是一般的坏,坏得都出了奇。
开始的时候,谁家有好看的大闺女,他就愣往谁家闯;演大戏了专门往有小车子(富户家马拉的轿子车)的地方钻,捏一把抓一把小车子里女眷露出的脚。到稍大了,就开始钻窟窿盗洞偷东西。起初还是半明半暗,后来觉得这样干太费事太麻烦,干脆就明着来,进屋就拿。
起初,像范老八这样庄里不吃渣的主也揍过他,管过他,“妈了的,老范家不能改门风。有人养没人教的货,今儿个我替你死鬼爸管管你!”八爷一边打着他脖搂拐(土语,“打耳光”的意思。打耳光,土语也叫“打耳搂子”),一边恶狠狠地骂着。这小子真有种,大巴掌打在后脑勺子上,还是脖子耿耿着愣是连吭都不吭。可没过几天,八爷的柴禾垛就着了。又没过几天,八爷的马棚又着了,得儿亏范大狗他爸看见得早,把马牵了出来,马才没被烧死。
范老八急了,花俩钱把他送到了县上,要治他个罪。
大堂上,又是嘴巴子又是棍子。可这小子总是那句话——“不是我弄的!说是我,你看见着?”打得血葫芦似的,到了,也还是这句话。最后,干脆就趴在了大堂的砖地上,连叫带咋,干嚎着求大老爷替范家大户打死他这个良民,让明镜高悬的县衙正堂再多个冤魂。撒泼打滚,闹得县长大老爷也是干瞪着眼,嘎叽着嘴儿,没了咒念
县长大老爷(注2)一看要出人命,就向下面的八爷使了个眼色,判道,“查刁民范某,游手好闲,祸事乡里,实为地方无赖土混。为了清肃民风,在大堂上予以训斥,以观后效。再,关于同村范姓所诉纵火泄愤一事,似该刁民所为,但实据不足,有待核查。画押备案,当堂释放,交归原村,族内监管,以观后效。但有实据,二罪归一,严惩不贷!”
八爷这口气没出,还搭了几块给“祸事赖“的养伤钱,弄了个憋气带窝火,在炕上躺了有些个时日。
从此之后,范启云可就更猖狂了,动不动就拍着胸脯,“连县大老爷的棍子都把我昝儿着不了,还怕你?”也就是从此之后,庄里人在背地里就不叫他大号而改叫他““祸事赖””了。也就是从此之后,这小子的胆子就更大发了,小打小闹不干,专干勾匪诈财c窝赃使钱的事了。谁家有点钱,他就登门磕头,不识相的不出三天管保出事,弄得十里八村不得安生。
范老八从年轻的时候“为我所用“这招就玩得好,一看降服不了他了,就让他给自己赶大车外带看家护院。赶大车时,半路上给走远道的人捎脚,捎到没人处,一脚把人踹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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