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左腕，带着一块黑色皮带石英表，与微白的皮肤相对比，显得比较扎眼。他的两腿，也不是寻常拾荒人的肤色，不仅显得白，皮肤也很细腻。最引人，是他的皮鞋，皮质感觉一般，但收拾的很干净，一眼就感觉是早上刚刚上过油，要不然，是不会看到鞋面上的水珠的。

    这样一个拾荒的老者，却有着保养不错的皮肤，相对干净的装束，她不禁诧异起来。

    莫名中，她断定他一定是曾经上过班的老人，至少曾有过一份不失面子职业。因为，他着装非职业，动作很细致，即使半拉身躯埋在垃圾箱里，身形也不失优雅。

    突然，老者的手机响了。他这才站直身形，慢慢褪去右手上的黄手套，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细声细语的讲了一小会儿，就挂了电话，放进短裤兜里，继续重复着他的劳作。

    就在这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汪素素陡添了几分疑惑，似乎又印证了几分猜测——

    他身材中等略瘦，显得很精干，看样子应该是经常锻炼保养的结果。

    他光秃着头，但从侧面看，却显得相对年轻，尽管我不知道他的实际年龄。

    上身大格子长袖衫，已经紧紧地黏在后背上，倒是从胸部和衣襟色差看出，布色已经锈了，至少已经穿了四五年。

    距离老者才十来米，汪素素看得出，他用的是苹果四手机。

    他讲话的声音不高，让汪素素没有听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也许，他真的是曾经见过世面的老人。对此，汪素素已经自信几分。

    这样过了十几分钟，老者再次抬身站直。左手拎着口袋，绕过垃圾箱，在垃圾箱背后弯下腰，继续整理着什么。因为有垃圾箱在中间隔着目光，汪素素始终无法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

    终于，他站起身，很快从垃圾箱后推着一辆自行车，看了汪素素一眼，就向前面的方向走了过去。

    车子很旧，但感觉架子很紧。车后轮一面挂着一个钢筋龙骨c编织袋围拢的框，框里装满了空饮料瓶和压扁了的废纸箱，还有些细细索索的，始终没有看清。

    突然想起老者看了自己那一眼，却又无法断定他是在看她，还是在随意观察周边路况。汪素素觉得，自己在老者的眼里，或许只是路边的一个柱子，一棵树，或者是他愿意忽略的其它事物。

    看着老者的背影，汪素素胡乱猜测起来——

    是家道中落？看老者的打扮，不可能是常年拾荒的老人，至少在气质上c保养上，些许可以证明他可能曾经过得体面。也许真的是因为家里发生了什么，才让他被迫拾荒养活家计。

    是个人癖好？听说过有些老人有这样的癖好，退休了没事干，又不愿在大街上空手溜达，总喜欢见什么捡什么，回家堆了一厦子，连落脚的地儿都不留。

    是职业拾荒者？不象，他真的和寻常所见的拾荒者不同，至少是在外观上

    望着他的身影，以为他就会这样慢慢地消失，结果在百米外的一个垃圾箱前，他又停下了脚步，重复着他的劳作。

    汪素素突然在心中自问，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人去从事这样收入低微的职业？如果自己，还有身边的朋友都去拾荒，那会需要多少种假设的存在，更需要多么大的勇气？这位企图从垃圾里攫取最后剩余价值的老者，可能也是在消耗自己最后的使用价值。当这样的剩余价值超过自身使用价值的时候，除了无奈，那还会有什么呢？

    汪素素不禁落下了眼泪。她想，自己又与这样拾荒的老者有什么不同的呢？在现实的物质生活里，自己又何曾没落过荒，不曾拾过荒，只是拾荒的方式不同罢了。也许连自己，都曾被拾荒人捡走！

    汪素素就这样站在这里，发现雨下的更大，已经一滩糊涂。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