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溅状血迹蒙蔽了双眼的祗胧,脸上掠过一丝犹豫,但最后还是合指握拳,轰在了祗胧的中心。
“青粿师弟,不要留手,要抢在我伤你之前,先制止我!”一收下沉的天祇剑,祗胧动作宛若渔人在河畔拉网抽水,灵台骤然清明的他,说出了这句有些耿直的话,完全没有想到,若是青粿也失去理智,会怎么样。若是青粿保持清醒,是否会因为他这句话,而因他们之间的情义,而有所顾忌,又该如何?
“祗胧师兄,我可不是那种为了保全自己,而去伤害别人的那种披着人皮的畜生啊。你觉得,依着我们的之间的兄弟情义,我愿意下手吗?”
缓步走来,踏下浅浅脚印,有随着微风轻缓摇曳的透明水莲,伸着纤细幼嫩的长茎,自青粿踩陷的凹坑中抬头。被清水冲淡的血色,是爪萝那充斥魔性的绯色汁液,它们在水雕莲花的瓣叶间流转浅然,看起来已是无颜无色不曾在。
一滑明亮清澈的月华溪水撩起,如银白虹桥掠过天穹圆拱,这是祗胧手中的天祇剑,在再次被那些血红泡沫,给彻底淹没的前一刻。
血者,洗刃髓,涤剑骨;爪踏,起水莲,曳风波。
风雷隐隐起,是谁作枭雄,定一风波?
合掌并十,指肚间相夹的一截尖锐如菱角清香的天祇剑尖,青粿双眼关注的,并不是掌缘拇指处,微凸显出的圆润却凛然的弑戮线条,而是对面的祗胧,那昏沉得被结痂的爪萝汁液封住的双眼。
“祗胧师兄?被蒙蔽了吗?”自言自语,青粿似乎把掌间的威胁视若无睹,他转腕将双掌向左倾转,生出的扭曲劲道,使得坚韧异常的天祇剑,精银刃身曲弯成了螺旋体。
“喝——呜!”先出口的,是仅有的一丝人性,剩下的则全部是野兽弑杀的本性。但是祗胧那刻入潜意识深处的战斗本能,其实根本就没有忘记,他手中扭曲得近乎畸形的螺旋状天祇剑,倏然化作一团与他本身性命牵扯极大的银灰雾岚。
有无数枚没有计度的繁复符篆,如清夜时天上细细碎碎的渺小群星,呈现出滑腻圆润的珍珠形状。
它们隐藏在那团银灰雾气的每一处,虽是时隐时现,却从不放弃在自己闪亮的那一刻,用那无比暗淡的光辉,去象征自己秉承的那一点希望,去照亮那些对世界失去了期盼的人。
所以,青粿并没有对这个世界失望。
失去双掌间,本被他制住的那一柄天祇剑,青粿应变疾速,右手虚握如执杯状,后收到自己唇前,看似惬意潇洒的无力感,其实已经蓄满了刚劲的拳势。
与满身血红液体的祗胧交战,每一次交锋对掌,都是青粿的身上沾染到一抹两丝的爪萝汁,这种被酥麻瘙痒感给逐渐蚕食,其实原不如祗胧那般猛地沐浴全身,要来的痛快。
但是,亲近水木的青粿,却别有一番不同寻常的韧性,正是这独特的韧性,才让他总是处于被动。但也正是因为这独特的韧性,他才能忍常人不能忍耐的那些事,能在那些不断侵袭的酥麻瘙痒中,保持住那一丝可贵的清明,哪怕这是他以自己的信念与意志为赌注,竭尽全力方才做到的。
“诸世冠首谁作魁,敢言教君尽低眉!”左手伸出食指,浮在自己胸前,飞快划出一个草书的“帝”字,青粿似是感觉全身的意气吗,都被这个字给调动了起来。
右手所握的持杯虚拳弹出,无破风声,无刚俦势,却有一尾悠悠银螭,脊背上涂蘸寥寥几笔竹青的颜料,翻滚着它细长纤细的身躯,看似疾快却极度缓慢地,朝着祗胧胸口推了过去。
这一拳好慢好慢,以至于到了第二天的破晓时分,才彻底打出。
而在此之前,祗胧早已不知道出了多少剑,而名为天祇的那截精银之刃,也不知道被青粿这式完全没有烟火气,完全没有江湖味的虚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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