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艾, 21岁,一年前的今天,并没有想过一年后自己会是怎样。
一年前, 她刚刚进入大学, 刚刚结束了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开始了大学的第一个寒假。那个寒假与往年并没有区别, 爸爸放下工作休息了,哥哥也放假回来, 家里每天都很吵,但是每天都热热闹闹的, 每个人都很快活。
那个寒假, “妈妈”还是一张令人怀念的照片,和叶家的“婚约”也是一个没被人当真的过去的故事。
那时候, 许艾当然也不可能想过, 自己一年后的生活会朝着一个她闻所未闻的方向,撒开双腿,大步狂奔。
当时她对未来最大的展望,就是好好学习, 毕业后找个好工作,然后好好工作, 赚钱还债。
这么想想, 现在的她也许还没看得那么远。
现在她只想知道, 几个小时后的自己该在哪里。
许艾坐在火车站候车厅, 每隔五分钟就看一眼时间。看到第12次的时候, 火车终于到站,她拉着箱子检票上车,坐下之后给叶家打了个电话——当然无人接听。
许艾转头望向车窗。天色已经黑了,车窗映不出外面的景物,上面只有她疲惫的脸。
傍晚5点出发的火车,到站是晚上8点。
出站后,再到高速路口是晚上9点。
然后又是一段长长的山路。
车窗上映出的那张脸皱了皱眉头。
火车开过沿途一个又一个车站,每一次到站,许艾都给叶家打去一个电话——永远都是“暂时无人接听”。
8点,她的车站到了。许艾又最后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把电量见底的手机揣进兜里,拉着箱子下车,去找一家小旅馆。
只能明天天亮后再说。
小旅馆的床位又窄又硬,她怕脏,也不敢躺进被子里,就穿着衣服在床上靠了一夜。
她又做了那个熟悉的梦。梦里,叶家大宅成了一片荒屋;她光着脚在瓦砾堆上走过,踩着碎砖乱石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
她想去找叶负雪,然而整栋宅子里安安静静,她叫谁都没有回应。废墟里突然传来一声猫叫,她转身一看,那只流浪猫蹲坐在高高的墙头,也正低着头看她。它的眼睛是透彻的金黄色,瞳孔眯成两条细线,气势和神情竟有些狮子似的威严。
梦里,许艾问它,你看见人都去哪儿了吗,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那只猫“嗷呜”一声怪叫,然后从墙头一跃而下,飞快地朝着北屋跑去了。
许艾急忙跟上它,一路跑过东厢,跑过花园,跑过枯萎干涸的荷塘那只猫纵身一跳越过围墙,消失在视线尽头。
许艾看到北屋坍圮的屋檐下坐着一个人,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长衫,身形干瘦。他坐在垒叠的断墙上,仰头望着天空。
看不到他的脸,许艾叫了他一声“叶先生”,他没有回头。
“叶负雪”——没有回头。
“负雪”。
他似乎一怔,缓缓地回过头来。
他用虚无的视线望着许艾,说,碗碗,我害怕,我看不见你了。
许艾醒了,发现自己裹着外套躺在小旅馆的床上,在清晨7点12分。
这座城市的年味比家乡更浓一些。许艾拖着箱子走上街头,耳边尽是“恭喜发财”的老歌,广告灯箱里也循环播放着贺年广告。她拦了一辆出租车,不巧遇上年前大堵,到达高速路口的时候,已经是两小时后。
上午10点,许艾拖着行李箱开始山路跋涉。
深冬的山野里,只有风声,鸟声,还有她的行李箱“骨碌骨碌”滚过的声音。
这一路上,许艾想过很多可能出现的情景:到家后,发现房子成了梦中的样子,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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