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天空依然阴沉。

    雪已经停止了，猎人老石乘坐公交车回到村里，下车以后，还要再走七八里地才能到达他的村里，他的小村在里沟。他碰见村里的一个年轻人骑着摩托车去送孩子上学回来，就坐上了摩托车。路上的积雪把路面覆盖，加上山路崎岖，路滑，车速很慢。那个年轻人问老石：

    “老石叔，听说鹿儿叔被野猪伤了，住进县医院，这是咋回事儿啊？”

    问话让老石心里咯噔一下，就如早搏病人，立即难受，又恐怕再来一下。但是，事已至此，只有照实说：“我也是才从医院回来，听医生说，伤的不轻，谁知道那个猪恁厉害呀，要知道一一一一”

    年轻人又问：“叔，是不是你那个猪圈里的那个？”

    “是啊，它不断回来吃东西，就被关笼里啦。”

    “关了咋又叫跑了呢？是不是笼子坏啦？”见老石不语，年轻人又追问，“老石叔，都说你梦到猪精了，夜里猪精还给你托梦，这事是真的吗？”

    老石以为这是在套他的真话，也是那些对他有看法的人，在背后嘲笑他，心里不是滋味，又迷茫又不知所措。他没再去接话，直到摩托车到了村里，他下了车，连个招呼也没有打，咳嗽着，挥挥手，踩着地上的积雪走进那个破院子。地面上已经落满了皑皑白雪，笼子上也都是雪。房东山那条猎犬在拖着链子来回跑动，就如一个圆规，在地上画出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圆弧。

    走得匆忙，那门没来得及锁上，他心里一紧，想起来那盆兰草。快步走进屋里，发现兰草还在，就在那土坯墙上寻找那个买兰草的电话，看到有“兰草”字样的电话，就拨打过去。

    忽然，他又挂断，怎么说呢？向他要多少呢？最少得一万块。

    正打算拨打过去，那边电话又打过来，老石急忙接住。

    “喂，刘老板吗？我是老石啊，上次你来看过我的兰草，我没有给你。你把电话留下了，我现在急着用钱，想问问你还要不要啦？”

    那头电话里说：“老石啊，现在是淡季，不好卖，上次我给你八千已经很高了，不过，我还能赚个三千两千的，这次我可不敢出这么高的价了。”

    老石有些着急，强调他的理由：“我已经又养了大半年了，比那个时候高多了，你应该再给我加点的。”

    “不行啊老石，我是做生意的，不赚钱的买卖我不能干。这样吧，咱也算是熟人了，我给你出五千，行的话，我下午去拿，不行的话，你再找别人问问吧。”

    他没有料到，竟然又降了三千，他嘟嘟囔囔的说着：“你也不能只给五千吧，再加点儿，不是急用钱，我就等到明年再卖了。”

    “老兄啊，我也是过冬才能出售，明年的行情我也没底，现在这东西不像是以前了，要不，你等到明年，我看行情给你加价。”

    老头心急如焚，想了想，咬咬牙说：“行，五千就五千，你来拿吧。”

    一个多小时以后，那个卖花的生意人如约而至，乘人之危，用五千块钱买走了一万不能少的一盆兰花。当他端着这盆兰花走出老石的老屋时，老石看着那个胖胖的背影，又看着那盆他养了几年的兰花草，就如同他的小闹被别人捉了，又如他把小闹放归山林，那一刹那的感觉，五味杂陈，横竖不是滋味。

    他拿到钱以后，连午饭也没有吃，又搭车去了医院，刚走进病房，看见黑猪还没有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鹿儿见老石又拐回来，盯着老石问：

    “老石哥，你咋又回来啦？”

    这个打了一辈子野猪的老猎人本来不善言表，又加上心里憋闷，也没有说话，从上衣的内兜里掏出那五千块钱，搁在小桌子上，说：“鹿儿，这是我卖兰草的钱，五千，你拿去治伤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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