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泉掀开了遮住内室的黑色布帘,就见老妪歪在地上,胸口被捅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血液有气无力地缓缓沁出来。老妪没有挣扎,只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定定望着破碎的窗。她的生机越来越微弱,她的眼睛里没有怨恨、没有愤怒,只有淡淡的茫然。
便在此时,远处又传来“梆梆梆”三声锣响……
兰不远盯住地上的老妪,想看她怎样爬起来,然后恢复如初。
却不是。
她的尸体变得越来越淡,连同地上血泊,很快就消失无影。
老妪佝偻的身影直接出现在门帘边上,她掀开帘子,向着屋门走去。
空旷的内室中,茶盘、茶杯、茶壶、铜镜慢慢凝实。
兰不远心中微微一动。
“走,去别处看看。”
她心中已有了一个囫囵成型的念头。
离开了老妪的屋子,兰不远走在了沈映泉前面。
到了一处民舍,兰不远大大咧咧站在街头,推开了木窗望里面望去。
果然,屋子的主人根本不理会他们,也不管那被兰不远打开的窗户。
缺了双腿的汉子正坐在榻上,朝着自家婆娘咆哮:“国难当头,国难当头!头发长见识短!还藏什么金子银子!快快快,给老子把后院埋的瓶子罐子都掏出来,砸破一个杂碎的狗头算一个!”
他婆娘呜呜地哭:“你是把命都卖给人家了吗!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当了两年大头兵,丢了两条腿!你还嫌不够吗你!”
“你懂什么!”汉子摇头叹息,“只恨自己不中用,早知道我就勤练武艺,能跟在王身边做亲卫就好了……要是能重来……唉!”
他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
转眼之间,好端端说着话的夫妇二人突然被人斩成两断!
像那老妪一样,他们慢慢断下气去,身形越来越淡,不多时,又重新凝成两个完好的人影,坐在榻上。
“国难当头,国难当头!头发长见识短……”
兰不远和沈映泉默默退出去。
“北风的人,好像很爱戴他们的王。”沈映泉语声微颤,“不知是怎样的英雄俊杰!”
身为男儿,哪一个不想顶天立地,拥有死忠的属下,受万众景仰?
“是啊……或许。”兰不远心神摇曳。
她想:虽然不是我,但我却真真切切体会过了呢。这算不算占了人家北风王的便宜?
又探了两处宅院之后,兰不远得出结论:“他们都在重复临死前那一幕。”
“不错。”沈映泉赞同,“只是为什么看不见凶手?”
兰不远道:“不仅是凶手看不见。你是否记得我们去的第一处?那个老妪斟了茶、取出铜镜来让人带走,她招待的客人应当是北风士兵,也是看不见的。”
沈映泉恍然:“因为无论凶手还是士兵,都不是死在这里的。”
兰不远脸上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
“那我们现在……”
“去城墙。”兰不远的心怦怦直跳。
那个人,会在那里吗?好想知道他长什么模样啊。
兰不远觉得自己好像被一个八百年前的陈年老鬼迷住了。
到了城墙下,果然看见许多士兵正在爬上爬下。
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更有甚者身上还插着箭,来不及拔除,只将露在外面妨碍行动的那一截斩去,带着半截断箭跑来跑去,丝毫不顾及伤口迸裂流失的血。
士兵们从城中搬来各式各样的东西。只要稍微有些重量的,都被他们当作了武器往城墙下面砸。兰不远二人此刻真切地知道城墙下那些杂物的出处了。
城中的百姓也在奔走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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