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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此次远征,我们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一点点提心吊胆的痕迹,在我是第一次出远门求生计,其实每个人差不多都是第一次。阿亮心里也许有底,他姐夫混迹上海多年,现暂时扎根于上海的某一处偏僻角落里,至于什么工作就不得而知了,好似也不很在意。

    车票买在明天凌晨一点,幸好是硬座。我们一堆耳朵趴在售票窗口急切地等待售票员的嘴巴打开,希望他不要计较老胡的满口方言而给我们传来好消息,也许你也曾知道买明天的火车票很抢手,尤其是指望买到珍稀的硬座,所以,我们那一堆人撅着屁股堵在窗口很久,好在贵阳火车站的售票员的服务态度不是很坏。

    出发那天我本不在贵阳,我是中午时分赶到贵阳的,我早在一天前已马不停蹄地从另一个火车站钻进绿皮车厢赶往贵阳,只为同他们会师,我很看重这难得的每一次机会。老胡当时在老家,他也是当天抵达贵阳的,我到贵阳时他接的车,之后他又破费请我喝了一杯奶茶在火车站附近的德克士。

    车票成功买定之后,老胡将我们一干人马连骗带哄地说服了,晚上去了他的学校。公交车停稳在学校围墙外的时候,暮色里的路灯一盏挨着一盏地活了起来。晚饭简便,宿舍楼门口炒菜,免费的汤很好喝,满桌亮白的空盘子,老胡付钱。饭后老胡提议出去溜达一圈,无奈我行李缠身,竟没如愿,那就去开房吧!

    四个大男生挤在一张素白的大床上,光膀子,室内春光乍泄一地,老胡付钱。这时,阿亮脸上隐秘地对我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我心照大宣,连忙拍拍老胡的肩膀:“反正我没钱。”

    老胡一脸纯真笑意,“哎,这么说就见外了,你们到了我的学校,请客吃饭就是地主之谊。”我并不怀疑老胡说的每一个字,他出于愿意,岂会在意那么几个钱。

    临睡时,老胡的手机响起,居然有女生找他。我们其余人相互对视邪恶一笑,怂恿他出去就别再回来了,不要再回来跟我们挤床。他傻笑一声,去了不多久又衣衫不整地飘回来。四个大男生就那样相互温暖了一回。

    第二天狠狠地睡醒之后,老胡又请我们狼吞虎咽了饱饱的一餐。阿亮得回学校拎黑书包,我们一干人马又跟在阿亮屁股后去他的学校,午饭时轮到阿亮尽地主之谊了,我在心底快活得左蹦右跳,又蹭了一顿甜蜜的砂锅粉。

    上火车前,五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各自背上自家黑黢黢又老土的多年不洗一次的鼓鼓的书包,在超市里蹿来蹿去,又是桶面,又是大瓶矿泉水,又是辣条又是八宝粥,还不忘地买了扑克牌和象棋,远征就这样热火朝天地不顾一切地开始了,当列车开过来的时候,我们的心已不在贵阳乌云满天的夜空之下。

    长途火车是一种煎熬,三教九流的各色乘客你将有机会一饱眼福,人生斑斓的颠簸流离你将有幸亲临其境,这种种活生生的世相对于年轻的心大有裨益,开阔视野,增加见识是不用多说的,最重要的是使你初识了人生的真面目,这种初识对你后来的成长将持续释放能量,以至于在你面对变化复杂的境况时,你从心底还能瞥见一丝人世温暖的微光。我想这也是旅行的一部分意义,这种意义更多的是与生存相连在一起的,并非富人们闲情逸趣的所谓旅行,深陷生活苦海的弱势群体在没有解决饥肠问题之前至少是不能随便想象的。

    检票上车后,五只流浪汉迅速定位,书包与狗粮一塞,坐成一桌,长叹一声,未知的远征从深邃的夜空中滚滚而来。火车在铁轨上摇摇摆摆一天一夜,我们一群人在车厢里昏昏沉沉、不知时日,桶面吃得稀里糊涂,矿泉水隔得乱七八糟,辣条吃得津津有味,香肌润滑的扑克牌被摸成了累累皱纹的老妈妈,象棋在楚河汉界里浮浮沉沉,到最后竟百无聊赖,像一具具唯有眼珠子朝四方乱转的木乃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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