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洛外婆的手术安排在十点半，护士例行进来检查，又再一次测了眼压，一切正常，护士给罗洛外婆换上了手术服。祖孙俩并排坐在床边静静地等待，时间走得分外得慢。

    “婆，你喝水吗？”罗洛一会儿问，外婆摇头。

    “婆，你上厕所吗？”罗洛一会儿又问，外婆还是摇头。

    “洛儿，别怕。王越不是说是小手术嘛。你外公早早走了，你妈妈年纪轻轻也走了，我这一大把年纪了有什么想不开的。”外婆抱抱罗洛，安慰道。

    “我来了。”这么冷的天，王越还跑出了汗。今天是周一，王越不得不先到办公室去处理一些事情，然后才向钟皓天请了假出来。紧赶慢赶，总算没迟到。

    “12床，冷菊英，到手术室。”护士来通知了，此时，已经快11点了。

    罗洛心里猛地一揪，赶忙下了床，帮外婆把拖鞋穿上。

    王越和罗洛一左一右扶着外婆坐电梯下到3楼，那里是眼科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紧闭着，门外坐着几个家属模样的人，安静肃穆，没有人说话。

    按了手术室的门铃，一个护士模样的人来把外婆接进去了，罗洛想跟着，被阻止了。看着外婆孤零零坐着椅子上等待，罗洛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外婆看不见，但还是倔强地把头偏向门的方向，笑了一下。手术室的门在罗洛眼前慢慢合上了。

    罗洛心里七上八下，没着没落的。王越上前，揽着罗洛的肩，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无言地给她依靠和安慰。

    远在乌镇的罗广华自从知道罗洛外婆今天十点半做手术，就没什么心思做事，只坐在堂屋守着电话发呆。

    吴婶端来了些饭菜，罗广华食不甘味，胡乱吃了一点。

    “你也别慌，罗洛外婆那么好的人，不会有事，老天爷会保佑她的。”吴婶宽慰罗广华。

    “嗯。”罗广华闷闷地应了一声，无精打采。

    这二十多年来，罗洛外婆就像这个家里的主心骨，罗广华虽是她的女婿，却比儿子也差不到哪去。不要说，老太太帮着他一个大男人把个小婴儿带大，就是老宅上挂罗家的招牌，这一件事上，就不知给他长了多少脸面。

    这些年，妻子早早不在了，他还一直留在这个家里，不知道引起多少人非议。在乡下，做上门女婿总是会被瞧不起的。按规矩，上门女婿不仅要在女方家吃住和女方家人一起生活，生的孩子还要跟女方家姓。

    当年若不是家里实在承担不起，他又割舍不下妻子，堂堂七尺男儿是不会屈身的，但他的丈母娘给了他做男人足够的尊严。

    罗洛上学开始就改了跟他姓，当初办客栈，不要说隔壁邻居等着看热闹，就连罗广华的自家兄弟也不看好。没想到，还没等到他说什么，老太太居然直接就用了罗家的名号。罗广华觉得自己的腰板都挺直了。

    老太太还一心想让他重组个家庭，过自己安稳的小日子，可他怎么可能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

    以上种种，罗广华都铭记于心，亲生的父母没有给他的，老太太都给了他。罗广华从心眼里把罗洛外婆当亲妈看待。

    如今，老太太活到了七十多岁，自他进了这个家，第一次生这么严重的病，要去南京住院动手术。他却不能亲身侍奉，心里自然是焦虑忐忑的。他想给罗洛打电话，但又不敢打，正在矛盾纠结的时候，罗洛的电话打了进来。

    “洛儿，你外婆怎么样？”还没等罗洛说话，罗广华的话就冲口而出。

    “叔叔，我是王越，外婆已经做了手术了，非常成功！罗洛在忙着，让我先告诉您，免得您担心。”王越的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忙前忙后笑眯眯的罗洛。

    “好的，好的。”罗广华连声说。旁边的吴婶，双手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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