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发白。萧爻走出李宅,见前面是一条陌生的巷子。他对南京城本来不熟,出来时,又没问过路径,竟辨不清东南西北。
李宅所在的位置,是在巷子中间,巷子两端贯通,往任一端走都是出路。萧爻沿着巷子往南面的一端走。走了两百来步,绕过几个弯,才走出那条巷子。却见巷子外面有两棵巨大的枫树,如遮天大伞,环盖四周。萧爻心道:“记着这两棵大树,以后再来李宅时,便不会走错路了。”随即又想:“我这一去,以后来不来李宅,可难说得很了,又何必要记路。”迈开步子,又向前走去,走出不远,便看到了那秦淮河。此时是在清晨,秦淮河岸自没了夜间的热闹繁华。
萧爻伫立河岸边上,但见杨柳依依,随风而舞。想到那天晚上遇到如玉的情景。却记不得是哪里遇到的,但觉景物依旧,而往事已矣。不由得心想:“待此间的事情一了,我便北上还书,顺道寻访如玉。”想着如玉一去无踪,心下不免烦恼。便在一株柳树下,暗暗许愿:“天可怜见,让我萧爻有生之年,能得与如玉一聚。”烦恼稍却,举步欲行。
忽然,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阉党人多,周兄,我们分道而行。”萧爻但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转头瞧去,只见两条白影正在河岸边上奔行。一人沿河向自己奔近,另一人反道而行。
萧爻向来人仔细瞧去,只见那人的面相也有几分相熟。那人奔了一段,两人相隔已不到十丈。萧爻正要说话,那人却先说道:“萧兄弟,你怎么在这里?”说话的腔调很兴奋。
萧爻仔细一看,见来人正是钱嘉徽。抱拳说道:“钱兄,别来可好?”
钱嘉徽奔到萧爻面前。喘了几口,又连连叹气。萧爻见他左脸颊上青了一块,左腿上绑了一块绑带,绷带上溢出殷红的血迹。想是他与人动过手,受了伤,急速奔行之下,伤口处已有血渍冒出。
钱嘉徽略缓了缓。说道:“自那天在黑树林与萧兄分别之后。我便独自逃往南京城来。在路上却听得有人传言,说是城内万花楼中,要举办一场百花鸟会。扬言要选出花魁,夺魁者冠以‘百花仙子’称号。”
萧爻岔道:“此事,我也有所耳闻。但我运气不佳,与人打了一架,便睡了三天。一来不知万花楼位于何处,二来身中玄阴指力。因此上”
钱嘉徽问道:“萧兄,你武艺高超,竟然中了玄阴指力?”说完话,便给萧爻搭脉。钱嘉徽两指往萧爻的脉搏上搭来,刚碰到手腕,冷得一缩。惊道:“你体内果然有一股阴寒之气,这类武功,似乎非我中原武林所有。萧兄,害你的贼人,莫非是个西域高手?就算他武艺再高,咱们也要杀了他,为萧兄出了这口恶气。”
萧爻淡淡一笑。说道:“那人并非西域武人,是个二百五。我中了他一指,却也打断了他的两个手指头,还了他一掌。算下来,是半斤八两。以后若是遇到他,自当问他疗伤之法。眼下却有几件事,比寻他报仇,更为紧要。”
钱嘉徽道:“那人样貌如何?萧兄你可说与我知道。我若是遇到他,好歹要帮萧兄出了这口气。”
萧爻心道:“只怕你的武功还及不上唐文豹。”但见他热切诚诚,不想拂他心意。说道:“钱兄如此挂怀,小弟感激不尽。那人很好辨认,是个非和尚的大光头,自称其重二百五十斤。”
钱嘉徽随口问道:“非和尚的大光头?”萧爻笑道:“他并非出家之人,一颗肥头上却寸草不生。”
钱嘉徽道:“原来‘非和尚的大光头’是是这调调儿啊。不过他重二百五十斤,有这份重量的人,想来不多。萧兄,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萧爻说道:“有劳了。钱兄,我睡了三天,不知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也没能参与那百花鸟会,钱兄比我早来一步,可看到花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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