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光亮,不过到处还是一片灰蒙蒙的,张老拐紧了紧披在身上的羊皮袄,开春清早的寒冷还是让他有点吃不消,伸手从门框上的蒜辫子上揪了一个独头蒜,也不仔细剥皮就用大拇指和食指揉了揉就往嘴里送。
独头蒜劲大咛嘴,蛰的张老拐一个劲的皱眉头,还一边嘟囔:“真是瘸子走道招狗咬,瞎子逛街净碰坑。你们这些孬孙玩意净找这些揭不开锅的人家祸害,你倒是去村西头李豁子家吃去呀,他家粮食多,天天白面馒头吃着,隔三差五还能吃上猪头肉。我他娘的就剩这俩面饼子,好家伙你一口气给我干掉了一个半,这时节你是要让我饿死呀!”
气哄哄的张老拐随手从地上捡了个石头蛋儿,熟练的弯下身一脚踩着锄头一手用石头打磨着锈迹斑斑的鹅头锄,经历了一个冬天,银亮的锄头现在蒙上了一层红褐色的铁锈。这鹅头锄是当地特有的一种农具,型似鹅头,刃口狭窄,锄地时入土顺滑还不宜伤到庄稼苗子,是村里唯一一个铁匠的王麻子的手艺。
王麻子大号王大拿也不知道他爹妈怎么想的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要说王大拿还真不是一般的人物,当过兵,杀过人!后来被火药炸着铁砂才嘣出了他一脸的麻子,捎带手还嘣瞎了他一只眼,自大那以后也没人叫他大名了,从大拿变成了麻子,瞎了只眼再加上自己哼哼唧唧的泡病号,再也不用去前线抡大刀片子了,被安排到后勤营里学了一手的打铁手艺。也算是因祸得福,自打王子进了后勤营后,没多久,他的那个队伍就被别人打散了,大部队死的死逃的逃,被收编的被收编,趁着乱活劲,王子算是逃回了自己家,安安分分的做了个打铁匠!
地头上田垄上,到处是一片生机盎然的嫩绿色,脆生生的野草个顶个的生机勃勃,挂着清晨亮晶晶的露珠在微风中摇摆不定,薄雾中,张老拐在地头上撒了泡尿,磕了磕锄头把,往手心了吐了口吐沫开始干起活来。
张老拐腿虽瘸可手利索,只见双臂运走如飞,没一会功夫那绿莹莹脆生生的野草全给翻到了土下面,这时候才看见了那黄不拉叽的庄稼苗,一颗颗的就跟那黄豆芽一样,不用说今年又是个坏收成。可再坏的收成也是个收成,有了收成就有了吃的,有了吃的人才能活着。要是放任这些荒草胡长,就这一亩地肯定打不了三斗粮食。
一转眼日头爬上了三杆,温度也渐渐的升了起来,被风刮着裤裆上的尿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干了只留下一片花地图一般的尿渍,张老拐皱巴巴的脑门子上也挂着油腻腻的汗珠,灰头土脸的脸上被汗水一浸净是些花泥巴。
张老拐用锃光哇亮的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手搭凉棚眯缝着眼看了看日头,长长的出了口气,胳肢窝里夹着锄头坐在地垄沟里休息,脏兮兮的手从怀里摸出了亮晶晶的黄铜烟袋锅子,胡乱的塞进去点焦黄返潮的烟叶沫子吧唧吧唧的抽了起来,白生生的烟气从张老拐焦黑稀疏的牙缝里被小风刮着在空气中散开。
一袋烟抽完,张老拐在鞋帮子上磕着烟灰,只觉得口干舌燥,再加上肚子里没食儿!只觉得有点脑袋发昏,正琢磨在地里薅点唧唧菜回去拿水煮上垫垫肚子,一想到这就想起自己竹篮子了的一块半高粱面饼子了。
“这些个孬孙!”
嘴里嘟囔一句,弯腰在翻进土里的野草中找着唧唧菜!庄稼长势不好,可这些野菜野草个顶个的绿莹莹脆生生,没多大功夫张老拐的胳肢窝里就夹了一大把野菜!
“汪汪”正在翻找野菜的张老拐听见了几声狗叫,一抬头瞅见一条大黄狗离自己不远正瞪着狗眼看自己,张老拐心中一动,心想真是“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这大黄狗要是弄回家炖了这得够吃好几天!
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唧唧菜炖狗肉,再就瓣蒜天王老子的生活呀!
胳肢窝里的野菜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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