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街道,马家集正阳大街,衙门就坐落在这条繁华的街道上,白天人头涌动,到了夜里却冷冷清清。
街道边上几家卖宵夜吃食的摊贩,已经开始收拾桌椅条凳准备收摊,几盏昏黄的风灯照在摇摆不定的幌子上,黑夜里偶尔几只发情的公猫叫唤着,声音凄厉,让人汗毛直竖。一条野狗身上肮脏的皮毛长着癞子,一块一块脱落了毛的皮肤上结着暗红色的疮,夹着尾巴,在垃圾堆里翻找着食物。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街道上,到处是坑坑洼洼的水坑,到处都是潮湿的烂泥,散发着泥腥味。
“张老拐坐在烂泥窝里,身上都是泥巴,衣服湿哒哒的贴在他岣嵝干枯的脊梁上
“啊”仰着头,扯着嗓子,沙哑的长叹一声。
这是他自打王驼子走后发出的唯一声音,声音苍白无力,里面掺杂着悲哀,长长的一声,仿佛把心中的郁结通通都排出了体外。
他虚弱的用手撑着地,慢慢的站了起来,抬着头,定睛看着衙门口朱红色的大门,门两边挂着长明的灯笼,风吹过,昏黄苍白的光,摇摆不定。门口两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仿佛也咧着嘴,露着獠牙,冲他嘲弄的笑着。
哀大莫过于心死,张老拐却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心了,在看到媳妇的头,满院子暗红色的血后,他的心已经不知道被谁掏走了,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替秀珍伸冤,她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可下午王驼子的那番话,就像是一把锤子,硬生生的把他唯一的念头砸的粉碎,连渣都不剩。
张老拐弯腰在地上的水坑里用手拘了一捧水扑在脸上,冰凉的水带着泥腥味。
“孩儿他娘!你黄泉路上慢两步,我这就去找你!”
张老拐瘸着腿,一拐一拐的迈上了衙门口的台阶,一边走一边解着自己的裤腰带!
把裤腰带甩到了衙门口正当中的横梁上,踩着垫脚石,张老拐点着脚,伸长了脑袋把头伸进了裤腰带里。
“那个上吊的!你先等会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浑身泥垢,疯疯癫癫的老头坐在了衙门口的台阶上,他赤着脚,光着膀子,腰间缠着几块褴褛的破布,花白的头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都绣成了一个大疙瘩!也不知道在哪捡了一块鸡骨头,一边用残缺的牙嘬着上面的肉渣,傻笑着看着张老拐!
张老拐无力的说道:“干啥?”
老疯子嘿嘿笑着,嘴角挂着涎水,含糊道:“等你死了,你这身衣裳给我吧!”
“那可不行!这身衣裳这身衣裳”说着说着张老拐想起了王秀珍,这可是她亲手一针一线的给自己缝的。不由得悲从中来,嚎啕大哭起来。
老疯子一脸嫌弃的说:“哭啥!有啥哭的?早知道我就不跟你商量了。等你吊死了,我直接从你身上扒下来就行了。”
张老拐擦擦泪说:“你这人,咋这样!俺要死,你还想着扒俺衣裳!”
老疯子专心致志的嘬着鸡骨头,嘬着嘬着嫌不过瘾,索性把鸡骨头扔进嘴里嚼了起来。一边嚼一边含糊说:“你都死了,你还要衣裳干啥!俺留着等入了秋还能挡挡霜。”
“死了!死了那也是人,那也不能被你剥个精光。”
老疯子满是油泥的脖子一伸,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意犹未尽的吧唧着嘴说:“你这人真有意思!还怕死后丢人。”
张老拐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老疯子得意洋洋的一下子从台阶上跳起来,跑到张老拐面前傻笑着大声喊道:“你死都不怕了,你还怕啥?”
张老拐一愣!
“我死都不怕了,我还怕啥?我死都不怕了,我还怕啥?”张老拐像是中了邪一样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念叨了半天张老拐从垫脚石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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