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二十分,乌云沉沉,暴雨倾肆,拥堵下水道的每一个豁口。
属于这个季节的迷惘随着热量在雨中蒸腾,街上空无一人。羽拉上窗帘,不想再与外界产生任何交集。
拨通薰的电话,电话那头是被无休止的滴滴声所掩盖沉默。
啊,意料之内。
房间里光线暗淡,就如同不开灯的傍晚。羽趴在桌上,让自己全身心浸没在无尽的黑暗里。
屏息凝神,一切都已消失,一切归于平静。
当然,除了这个已经不堪重负的自己。
我的存在,羽心想。昏暗的房间里仿佛突然燃起一处烛火,渺小的火焰在摇曳着c低吟浅唱着,宣泄一种莫名的崇拜,同时把异端的信仰摔得粉碎。
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就像是庄严的鼓点。黑暗中,明明有无数双眼睛正用如炬的目光盯着自己。像是猎手,玩味地审视着眼前的猎物,兴致大发。可眼前的猎物似乎并不害怕。猎手失望了。他们开始咒骂,开始指责,开始歇斯底里。
最后,猎物跑开了。争吵还在继续,疯狂渐渐升温。细微的啃噬变成了贪婪的大嚼特嚼,敲骨吸髓,剜心剖肺。终于,在某个沉默的临界点时——破碎了。
原来,这里存在的到底不止我一个人,羽心想。自从自己把窗户打开的那一刻起,仿佛就注定了。
手机响了。发光的荧幕如漆黑夜空中的一点星。啊,多半又是那些寻衅滋事的好事者。
不对。羽抬起头,是熟人的电话。凌和那个家伙的来电,自己设置了特殊的铃声。可现在,怎样都无所谓了。
一分钟过后,铃声结束。羽站起来,拿过手机,把电话卡取出,摔倒了某个角落,没有让自己听见落地的声音。
打开灯。那一刻,烛火,还有无数双眼睛,都消失了。仿佛就是被这惨白的光吞噬了一般。
就这样吧,羽心想。
匆匆打点了几件衣物,穿上不合季节的高领毛衣。穿衣镜里,仿佛重现了那个少年的冬天。
拿起雨伞,走出门去。留下一笔钱当作最后的房租,还有剩下。空荡荡的楼梯间回荡着自己的脚步声。
要是让那个家伙看见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嘲笑自己吧,羽心想。
就在上午,羽在网络看见一篇关于自己的帖子。内容大致如下:
前当红作家羽是个不折不扣的傀儡,其代表作《逃离三次元》的手笔便是出自一位早已过世的青年作家。然而这个作家在声名大噪之后还不知进退,反而利欲熏心对出版社单方面违约,其可耻行径,人神共愤。
看到帖子的第一眼,羽不觉好笑。心想,这个世界还是没有忘记我啊。即使这种纪念,是以一种无异于掘坟戮尸的方式表达。这世界上总有许多心怀叵测却又毫无心计的人,会编造出子虚乌有的事来构陷他人已达到取悦自己的目的。但这样的手段,未免也太低劣了一点。
随着条帖子附上这位过世青年作家的一篇作品——分明就是很久以前自己在凌的书店里看到的那篇。
羽承认,就写作角度这一点来讲,那篇文章,以及那位作家确实给了自己不小的启发。但对比二人的作品,文风迥然显而易见。文风这个东西,烙印在每个作家的灵魂深处,是不可能轻易仿造的——羽大可这样安慰自己,也可以籍此澄清。其实这种程度的污蔑,用不了多久便会不攻自破,无需澄清——在看到那份合同之前,羽大致就是这样想的。
文字之后,便是这份合同。合同上写的分明,甲方,即自己,多年前就江郎才尽,但还有未完成的文学梦想;乙方,即那位青年作家,自知病入膏肓c命不久矣,也不图身后虚名,愿意帮自己这个忙。于是双方就媾和在一起,合作的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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