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房间内,一男子静静坐在几案前,一动不动宛如石像,一半脸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另一半脸却被烛光映得惨白。
他轻轻睁开眼睛,望着桌上烛光一晃,却是一个鬼魅般的身影闪进房间。
“厉千帆人在何处?”男子问道,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里,不觉生出几分阴桀。
“已经进了长平。”那人回道,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两天了。”
“哦?”男人眉头几不可察地一挑,目光中露出一抹戏谑地意味,“两天,未见回府露宿祭林?”最后一句却是疑问。
“是。”来人答道。
男子露出个莫名的笑意,眼睛里却并未闪现出高兴的情绪,“不用继续跟了。”
“是。”属下领命退去。屋里转瞬间只剩下两个人。
“离奕,你不想去见见他吗?”男人对着空气慢条斯理说一句。
“与我何干。”淡漠的声音,简洁的回答。空旷冷寂的房间内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呵”男人面上浮起一抹兴味,追问道,“那我想个办法让他来见你可好?”
“与我何干。”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回答。四字之后,房间内再也没有那人的气息。
“无趣。”男人轻轻吐出一句,手掌覆上一边的蜡烛,整个房间立刻浸入一片漆黑。
祈绣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床上昏睡的小女孩。她模样清秀素净,身上的衣服也还算干净,唯独有好几个补丁,想来也是生于清贫人家的女儿。可怜她身形尚幼便遭此祸事,以后的日子兴许要更加艰难了。
夜已深,祈绣却一点困意也没有,睁着大眼睛观察着她,看着看着便发起呆来,瞳色涣散悠远,记忆中仿佛有另一个身影与面前的小女孩重合起来。
也是差不多这般年纪,兴许比眼前的这个小女孩还要小一点。
那孩子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窝在一间简陋的小屋子里,透过那扇巴掌大小的纸窗户,看着外面日升月落,光影变换,听着外面童声嬉闹,虫鸣鸟语,感受着冬去春来,四季更迭。
日复一日。
身处的四方陋室仿佛被世界孤立一般,没有人想到要进来瞧瞧那里是什么样子。
那个时候,那个孩子在想什么呢?
统共半大点的孩子,每日所想也不过是能踏出那方陋室,亲眼瞧一瞧外面。
可她出不去,便只好日日盼着那天刮来一阵风,或者劈下一个雷,好让这屋子塌了,哪怕是那层窗户纸破个洞也好,让她感受一下风吹在身上是什么感觉的。
然而年复一年,大风刮过,大雨下过,闷雷打过,这屋子却犹如铜墙铁壁,屹立不倒,那层窗户纸也终究没有漏过。
那孩子一边失望,一边仍然不死心地盼着。
除此之外,还想过什么呢?
“喀哒。”
门栓拉动的声音把她从遥远的记忆力拉回现实,回头见了来人,她颇觉惊讶。
“千帆?你这么快就腾出空来了啊?”
很好,她还没睡。厉千帆扶着门框,身子微微前倾,闻言低头在自己身上打量一圈,慢慢的c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道:“你若是不困能不能帮我看看伤?”
“伤?千帆你受伤了?”祈绣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他。
厉千帆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明明咬牙切齿,却硬挤出一个微笑:“是啊,被一个疯丫头拿着大棒一通乱打,没有去见阎王就是我前生积福了。”
他白天一直忙于祈绣的事情,注意力一直放在旁的事情上,到晚上闲下来才发觉右边的胸肋处针扎一般疼。若是这样子回家,被哥哥发现,自己免不了要受一顿数落,外加十天半月不能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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