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刚到,偏厅里已经摆好了珍馐美味,整个宅院更是打扫得一尘不染。李老坐在桌边有些意外地打量着夏如幻,还有她身后站着的胡逍遥。
“你这个徒弟当真是有些本事,竟然能在短时间里把这间破屋变成另一个模样。看来今晚你们也不必寻找别的住处了,这里就刚刚好。”
李老说话时一直看着夏如幻,这个不过十七岁的少女不仅能接下他的掌风,还在咸阳有如此大的势力,只怕来头一定不小。不过看她对如隐的恭敬态度,倒是比那个吕臣玉谦卑不少,应该不会变成第二个吕臣玉。
如隐听过这话不过只是笑笑,夏如幻的身份他如何不晓得,能有这样的本事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抬起筷子说道,“对着满桌珍馐闲聊,大家还是先动筷吧。”
胡逍遥一听他们要起筷,立刻就要告辞,谁知夏如幻却站了起来,拉开一旁的椅子,说道,“你也忙了这么久,坐下一起吃顿饭吧。分舵的手下已经在外面的桌子用膳了,你请的这位厨娘不错,很是细心,记得付给她双倍的酬劳就是。”
“可是宫主”
“别可是了,坐吧。”夏如幻端起桌上的酒壶开始给各人斟酒,到胡逍遥面前时,说道,“今天的事你回去之后写一封信传给总舵,告诉他们我如今的位置,还有我一切安好,只要处理完手上的事就会立刻返回洛阳,记住了么?”
“记住了。”
夜深,夏如幻敲开了如隐的房门,他果然还没有睡,身上披着一件单衣,神情有些倦怠。一看到是她,嘴角勾起莫名的笑意,尤其是在看到她手中的酒坛时。
“我一年前就不该让你喝酒,如今你的功夫我是不知道有多少进步,可这酒量当真是见长啊。”
夏如幻将酒坛放在桌上,回道,“我还得多谢你教会了我喝酒,有些时候心里的事情装的太多,总得学会排解。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我想你今夜多半是无眠,就想着陪你喝上几杯,酒劲上头也许能睡个好觉。”
“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弟,就连想法也与我一样。你可是找到我府中藏酒的酒窖了?”
谁知她笑着回道,“你那藏酒的地方我可是不曾找过,这两坛酒是我嘱咐分舵的堂主送来的,虽然比不得洛阳望月居的美酒,到底还是能解解馋的。”
他二人在桌前对坐,开着窗,临近十五,正好能看见夜空中挂着的圆月。酒过三巡,如隐不再端着杯子,而是整坛抱了起来,对着院中发呆。夏如幻想起了自己重回余杭老宅的情形,故地重游从来都是情绪难言,尤其是在经历过变故之后。
突然,如隐开口问道,“你可知道这里曾经的盛况么?”
“只听人传言过,虚实参半吧。”
他望着院中的萧瑟之景,徐徐说道,“到今日,就算院落已经尽显破败,我还是能想起我刚在江湖中成名的那年在咸阳起宅后的盛况,门庭若市,络绎不绝,江湖中人统统慕名而来只为与我切磋。世家和各大门派的小姐也不辞辛苦的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能见我一面,看看玉面郎君的真容是否当真与传言一致。城东所有的宅院里,只有我萧宅的门口大排长龙。可是你再看如今,我不过消失了四年,那些曾经仰慕我的人一个都不见了。没有人追查我的下落,也没有人深究我的死活。于他们来说,萧沛不过是江湖上曾经的一个传说,也让我看明白了所有的名利都是假的。”
这一番言论里透着看破世事的悲凉,对于经历过家破人亡的夏如幻来说,实在是感同身受。时间多是无情,历久方见真相。
“那那位李老又是何人?为何在你离开后还能一直守着这里?我看他的样子脾气乖戾,性格直爽,武功又高强,总有一副看透世态炎凉的深意。想来应该是一位隐世的高人,却不知道究竟该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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