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九重天的时候,尤其是清修过后连学堂也不用进的的那一万年,我每日都请闲得很。一转眼到了处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本身便是异族,再加上先前魔君下马威打我的二十大板,我算是彻底厌倦了同十翼谷的人打交道,连踏出殿门走走的心思也没有了,整日抱着罹臬给我的几本古书翻来覆去看了好些遍。
我看得出圣君天赋异禀,我看得出圣君心狠手辣,却没看到他对哪方人间有甚执念可言。算算平生,他所执着的似乎只有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一个念头。
东宫唯一有些活气的大杏树上,我随意找了一条枝丫藏进去,对着圣君身边小官留下来的古书冥思苦想。
“这棵杏树是我皇兄出生那天魔君大人种下的,意预我皇兄他能长得像这棵树一般健壮挺拔,我皇兄素来宝贝它,准了你坐在上面,可见对你宠爱有加。”
我正专注地翻书,不经意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树上跳下去。低头去看,树下翩翩少年亦仰着头看我,见着我的脸后客气地抬手拱了拱。
“自打皇兄大婚,臣弟便被父亲派去人间走了一道,也没能及时拜访皇嫂。多日不见,不知皇嫂可好?”
我听过胥泽说他去‘人间走了一道’,心里突突跳了两跳,倏一下从树上跳下来。
“你说你去了人间?”我站起来拍拍方坐在树上粘到屁股后面的灰,眼睛里是一片闪闪发光的星辰。
“你既去了人间,定对人间很是了解。”
胥泽似乎因我一副急切欣喜的模样摸不着头脑,结结巴巴嗫嚅道:“不过去了半个月,也也不算很了解”
嗫嚅过后,他又换做一脸忧心握住我的手问我:“末皇嫂,听闻我不在的这半个月里,你被魔君大人打了二十大板?方才问你好,你也是直接岔开了话题,你在这里过得不好是吗”
胥泽兄一副痛心疾首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这事都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起先的时候我还对魔君此番作为感到十分地不齿。从我进门的第一天起她对我的态度就怅怨得紧,我自知她是偏心那薷玖公主百般看我不顺眼,默默地忍下了,可是不顺眼便不顺眼罢,她何必要处处与我为难?后来我与秋芫的冲突的确是我有错,这却也是因为她难为我在先,我自保心切。
笼统算算,这倒不像是光我一人有错,单凭她看不上我便要我难当,我因此愤懑了许些时候。
可是经后来的思忖却也渐渐明白,十翼谷统共就罹臬和胥泽两个皇子,我没嫁过来之前可是被他们兄弟两个争来夺去抢过的,大抵有些折子戏里所说的红颜祸水之意蕴。魔君是怕我因此目中无人,才给我立个下马威震慑一番,并不是因着对我有什么偏见。就像现在,半个月过去了,她从未为难过我。奈何我当日不识好歹,亦不曾想到其间有这一层利害关系,生怕自己在人前被挑出什么差错,竟是耍了个栽赃陷害的小聪明,意图拿秋芫虐我的事掩过我没把书背完的过错。如此不识时务,魔君只给我二十个板子已经算是仁慈,待我后知后觉想明白这一点时正可谓万分庆幸,怎还会抱怨?
于是乎,我对胥泽兄不分黑白生出的忧心很是不平,替罹臬他母妃辩解道:“只是胥泽兄有所不知,当日之事错在我,魔啊啊母妃她罚我自然也有她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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