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默不作声。
邵涵扶住门框的手逐渐弓起,指甲隐隐有断裂的预兆。冰冷的金属传来的共振透过手指传递到了她心里。
舰门合上后,副官歉然道:“没有人预料到我们会输,也没有人想到我们会一退再退。”
“无碍。”
邵涵转身走向自己的休息室。
这本来也不是那年轻副官的错,她一直痛恨的从不是某一个具体的人。
邵涵把门反锁,检查了一遍十几平方米大的休息室,确认不存在任何监听设备后,立即联络了付半秀。付半秀含糊地“唔”了几声,懒懒的声调昭示了主人朦胧的睡意。邵涵不出声,等她缓过来。
她连打了几个哈欠,窸窸窣窣的被子翻动声持续响了一会,邵涵才听见她略显低沉的嗓音:“邵涵?”
“是我,”邵涵问道,“伯父怎么样?”
“说是什么心脏衰竭了,而且由于他常年征战,身体早就吃不消了,提前进入了衰弱期。他的主治医生说,好的话,至多还有十个年头可活。”
付半秀的声音伴着呼呼作响的风声灌进耳朵里,邵涵压住右耳,左手握住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真听到这消息时,她还是感到了心胸烦闷。付半秀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仿佛有人扼住她的咽喉,使她呼吸困难。
就算不为沈凝,沈行燃于她而言,亦是极其重要的存在之一。
除开别的不谈,沈行燃也是某种意义上她的父亲。父亲出事了,她怎么也安不下心。她恨不得陪伴在他身边的人是她,她希望自己可以尽一下为人子女的义务。但偏偏,沈行燃希望她来主持大局。
她摁下不安的情绪,又问了付半秀一些关于沈行燃病情的问题,付半秀一一作答。邵涵还想再问一些问题时,门外不合时宜地响起了踢门声。
邵涵回头望了一眼,眉心皱了一下。她低声跟付半秀说了一句“有事”,付半秀忙喊住她:“等等!等等!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昨天南门皇室的公主来找你了,但你不在,我就说你出任务去了,她让我转告你,有空立即跟她联系。”
邵涵脚步一顿,眼前浮现出南门絮妖艳的长相。
“我知道了,你继续休息。”
“我——”
门外不耐的踢门声越发猖狂,邵涵掐断通话,大步走到门口,打开门想看看是谁这么放肆。
入目的第一眼,她却愣住了。
倚在门框上的人低着头,抬至腹部高度的手腕缠着几圈绷带,绷带白灰相间,血迹呈点状散布。她身着黑色翻领的野战夹克,修长匀称的双腿被修身的军裤包裹,低跟马靴脚尖部分的表皮已经被摩损掉了细碎的几块。
风尘味扑面而来,邵涵握住她手臂,喉咙干哑:“怎么回事?”
沈凝扭了扭脖子,青黑的眼袋映入邵涵的眼帘。
她轻描淡写道:“出了一点意外,抓拿逃犯时,对上了星河的一支军甲武装部队。有狗挡路,动手教训了一下,但反被咬了一口。”
邵涵不用多想,就知道肯定是沈凝先挑的事,但生气也挽回不了什么。她把沈凝拉进休息室,让她坐在床上。沈凝一反常态,任由她摆动。她取来一些药箱,熟练地拆开了血迹斑斑的绷带。
黏和血肉的绷带被拿开之后,裂开的伤口露出了鲜血淋漓的盆口,妄图恐吓见到它的人。
她蹙眉质问:“到底怎么伤的?”
“我划的。”沈凝坦然承认。
“为了什么?”
邵涵向后退了三步,沈凝跟着站了起来,一闪而过的慌乱表情活似被抛弃的宠物。邵涵竭力压制住想过去一把抱住她的冲动,冷着脸等她给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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