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楼内阵法已破, 恶气失控四溢, 浓浓黑雾充斥着整个幽深甬道, 隐约见到夜明珠的光芒指引前方, 走在其中,有种叫人窒息的压抑感。
放松下来后, 贺兰溪才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
云寂封住了他的灵脉与魂力, 将他从走火入魔那边缘线上拉回来的同时, 也让他暂时损失了支撑的力量。
一闲下来, 他只觉身上的每一寸经脉, 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 原先在药炉底下冒险时受的伤与被恶气的影响也全数暴露无遗。
贺兰溪痛得几乎昏聩过去, 喉间上涌的血也在不断溢出, 但他咬牙撑着一口气, 还想再见见顾青竹。
善明都来了,顾青竹还不来, 他在磨蹭什么?
贺兰溪不知道,只觉得不安。
只是在静谧的甬道之中, 贺兰溪一边忍着痛, 也一边感到尴尬。
一抬眼, 他就能见到善明的脸, 那张向来古井无波,此刻异常紧绷的脸。
贺兰溪张了张口, 艰难道:“法师, 我好点了, 应该可以走路了”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只听得见气音,一张口唇角便又溢出血丝。
善明凝重的目光望向他,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行,你伤势太重了。”
事实上,贺兰溪确实累得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他现在只能被善明横抱在怀里——
这也是让他特别窘迫的一点,本只是想麻烦善明背他一下,怎料
要是让顾青竹看到了,这可怎么解释呀?
不过这种关头还记挂着顾青竹会不会生气,贺兰溪也忍不住失笑。
善明走得极快,抱着人快步往甬道出口出去,忽地听到那几乎融进风中的笑声,也垂眸看了一眼。
怀里的红衣青年身上全是血,衣裳浸得湿漉漉的,血液还在往下淌,善明走过之处,身后都缀了一地的血花,而贺兰溪那张好看到极致的脸上早已是面如金纸,分明苍白虚弱得厉害,那染了血的唇角还是微微上扬着。
他在笑什么?
善明有些疑惑,竟有一瞬的怔忡,但对方并没有在看他。
贺兰溪双眸半合着,像是累极了,一眨眼就能睡过去似的。
但呼吸很弱
善明眉头一皱,忽然道:“先别睡,顾山主就在外头,你再等等!”
贺兰溪闻言眨了下眼睛。
那一眨眼间仿佛时间流淌得极慢,又像是就要凝止在这一刻一般。
善明看得呼吸一窒,心跳得极快,抱着人更快地往外赶去。
“你再等等!”
此情此景,他竟觉得有几分熟悉,眼前闪过一个碎片——
仿佛也是这么一个红衣青年靠在老槐树下,唇边勾着一线血丝,脸色惨白,却用白纱蒙着眼睛。
这让善明分不清他是谁。
可看那一身红衣,分明很像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他
那人虚弱得简直消散了一般。
于是善明心底突然升起十二分的慌乱,口中急急承诺道:“你别急,再等等,我马上带你去见顾山主!”
急忙中,连该如何自称都忘了。
贺兰溪约莫是想笑的,但没能笑得出来,一张口,遏制不住咳了起来,好一阵后,捂住唇间的那手上指缝中又溢出来许多嫣红液体。
大概是身体被损坏到了某个地步上,已临近边界线。
贺兰溪清楚,他现在虽然很虚弱,不过这离他的死期还很远,他清楚只要云寂在,他就不会死。
可是这种时候,若是见不到顾青竹,或许他没救了呢?
贺兰溪缓了好一阵,抬起眼皮子看向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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