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阳站在一棵枯死的树旁边，似乎站着有些累了，索性直接蹲着了，他看见镇长一个个掀起盖头，因为高处下看，视力很好的缘故，他很清楚的能看见白布下面的像是他看了数年的小超市对面那干裂土地般的干裂的尸体，林东阳面无表情的看着，似乎有些累，还用小手撑着下巴，直到看见白南石掀开老寡妇的那个白布的时候才有所反应。

    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只是也没有太多的悲伤，似乎本来也不怎么熟，然后老寡妇的白布又被镇长盖上了，接着继续下一个，一直翻到卖菜老头时，林东阳才像是没兴趣了一般突然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下方，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回头看向山上，稀稀疏疏能看得见两三栋矮房子，两栋分别是卖菜老头还有老寡妇的，还有一栋是之前一个老人去世了时候就荒废了，五年时光，在小镇的一角，东阳还有老头，老寡妇，三个人就在这里生活着。

    林东阳走在山路上，微斜的阳光表明着时间已经临近下午傍晚，昨天的沙尘暴卷来的沙子还遍地都是，掉进他的布鞋里面有些硌脚，只是他的思绪不知为什么想到的是以前卖菜老头卖剩的生蔬会拿些给他，说小伙子长身体，不要光吃些没营养的东西，要多吃些蔬菜，补充点绿色，然后总会说着正好自己家里缺些什么，然后卷走些火腿肠，罐头肉什么的合成肉食，还有些洗漱用品，和那个老寡妇也没啥区别。

    虽然老头子每次都说自己是卖剩下的，但有不少次林东阳都看见卖菜老头从镇上回来时扁担上的两个篮子都是空空如也，但是特意绕过东阳的小屋，上了趟山然后又下来，抱着些品相很好的生蔬说是一上午下来卖剩下的，林东阳每次看着卖菜老头蹒跚的步伐都觉着不理解，上山就上山吧，拿新鲜的就拿新鲜的吧，干嘛偏偏还说这蔬菜不好，是卖剩下的。

    自己又不傻，林东阳想着，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手掌紧紧攥着拳头，东阳停下脚步，看着面前木栅栏围着的一栋四四方方，不大也不小，稍稍有些破破烂烂的小房子，这是老寡妇的家，林东阳想起以前白珊珊问自己的名字，自己说名叫东阳，姓林，那老寡妇和卖菜老头呢？他们又叫什么？似乎卖菜老头就是叫卖菜老头，老寡妇就是叫老寡妇。

    东阳推开院门，却看见院子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抱着棍子瑟瑟发抖的人，那人一听见声音，像是触动了开关一样，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要我死！你也去死吧！”

    那人双眼布满血丝，挥舞着铁棒便冲向林东阳，林东阳抬起头看向那人的脸，没有躲闪，也没有惊慌害怕，而是有些惊讶，然后他说：“那是我家通厕所的棍子！”

    张石的棍子悬停在东阳脑袋前面不过一尺距离，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他仔细的看清楚了面前不是那可怖的怪物，而是那第一超市的店家林东阳之后，双眼不住的流下眼泪，手一松，棍子就掉落下来，发出丁零零的声响，但紧接着他又神色一紧，冲上前抓住东阳衣服：“那怪物呢？那怪物去哪了？他还在附近吗？”

    东阳被他勒着衣服有些难受，伸手指了指山下：“镇长他们都在山下，怪物应该是跑了。”

    “跑了！跑了！”张石这才放松下来，注意到自己还抓着东阳衣服时，连忙松开，但整个人也彻底崩溃了下来，“跑了好！我害怕，你知道吗？我只敢躲着，不敢呼吸，不敢喘气，只敢拼命捂着嘴，我哥死了，我哥死了！对，我哥呢？我哥还在下面。”

    张石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但一想起自己的哥哥，又连滚带爬的翻起身，跑出院门，疯疯癫癫的喊着什么冲下山去。

    林东阳整理了下衣服，低头看了看自己脖子下面的两条红痕，有些生疼，听着张石渐行渐远的声音，默然无语，看着面前的小屋怔怔出神。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