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不及多想,不知哪儿来的胆子,抡着棍子就朝那只秃鹫狠命地削过去。它这个时候刚巧落在黑老歪的身旁,背对着我,伸出一对儿尖利的大爪子正要去抓他的肚子。我这一棍子正好削在它的后脑壳儿上面,尽管我力气不够大,但也是铆足了浑身上下的力气了。
只听得“当”的一声闷响,感觉好象敲在一个的金属物体上。这大家伙脑瓜子够硬的,震得我手臂发麻。秃鹫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惨叫,随后扑楞着硕大的翅膀翻滚到一边去了。趁这个机会我一把拉起蜷缩在草丛中的黑老歪,转身就向学校那边跑去。担心秃鹫缓过神儿来还会反扑,一边跑还一边向后面张望。
不过它好象被我打出脑震荡了,踉踉跄跄在原地打转儿,扑腾着掉了几根黑灰色的羽毛好不容易飞了起来,东倒西歪地不知钻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是我也不敢懈怠,拉着黑老歪撒丫子玩儿命地跑,生怕那家伙再追上来把俺们俩扯个稀巴烂!跑着跑着我的速度慢了下来,“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粗气。我小时候得过肺炎,气管也不咋好,喘起来就象拉风匣似的。
就在我快要瘫在地上的时候,手上一股力道传过来,黑老歪这家伙倒是有把子蛮力,虽然受了伤还是比我强得多。此刻见我跑不动了,二话不说半拖半拽地拉着回到了学校。现在正是课间操时间,校广播室的大喇叭里正放着音乐,全校同学都站在操场上列队做操。看到我们俩狼狈不堪的模样儿,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好多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表情愕然。
也难怪大家象看怪物一样看我们两个,黑老歪浑身上下没好地方,衣服被扯得一条一条的,露肉的地方还在渗血。我呢,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沾满泥土草叶儿,鼻子下面还结着血痂。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被各自的班主任当众狠狠训斥了一通,然后送去医务室包扎伤口。我的鼻血早已止住了,只是简单清洗了下就回教室了。当然了,还免不了又折腾我老爸跟着沾光。
我老爸急匆匆地从单位赶过来,穿着沾满油渍污渍的工作服,对着班主任连连道歉赔不是。好话说了一萝筐,我才得到允许讪不搭儿地跟着老爸往家走。“你!”我老爸两只大手搓了半天,才对我愤愤然地蹦出一个字,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回到家,老妈已经把饭做好端上桌了。哥哥姐姐正在狼吞虎咽,我们一进门儿,老妈就嚷了起来:“这是咋的啦?也不是期末考试,怎么又找家长?”我爸上来闷劲儿了,一声不吭地换下工作服,也不知洗没洗手,一屁股坐在炕沿儿上就抄起了碗筷。见我爸这样,我老妈也没敢再问下去,哥姐更是不敢吭声,都埋头吃饭。
吃完这顿气氛压抑的饭,我本以为老爸还要收拾我。从小到大,俺可从没给家里惹过一丁点儿祸事。这次那黑老歪估计伤得不轻,被秃鹫扑了两次。不过那跟我也没一毛钱关系呀,是他欺负我在先,才遭了霉运。果然,老爸喝完一缸子茶水,就招呼我去他跟前。会不会挨揍?我提心吊胆地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了过去。
“你小子出息了,”出乎意料,老爸气色居然不象刚才那么难看了,语气中竟然还透着些许激动。我去!他脑筋出问题了吧?我怯怯地抬起眼睛去看,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异常。怪了,一缕阴霾都不见!他居然还有点笑意:“学会跟人打架了哈,听说那小子还是你们学校里的小霸王。”
“不不,不是我打的!是秃鹫”憋了许久可算见到亲人了,我赶紧竹筒儿倒豆子,如实地把白天黑老歪欺负我的经过讲了一遍,还有秃鹫袭击他的细节。老爸听完了却满脸的不相信,也难怪他不信,别说秃鹫这样的大型猛禽,就是连乌鸦我们这个小城都很少见到。
“你确定那是秃鹫?”老爸若有所思地盯着我,见我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他又低下头叨咕了一句什么我也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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