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的让我姥说中了,接连几天晚上我兴致勃勃地跟着姥姥再去村西乱葬岗的时候,却什么脏东西也没出现过。即使乘兴而来扫兴而回,姥姥依旧开心得不得了,用她的话说目的达到就可以了。目的是啥?就是帮我练胆儿嘛。我也觉得奇怪,看起来胆子好象真的大了哎!鬼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无非长得丑些,一道符就干灭了。最深重的恐惧感往往来自于人的内心,也就是对不可预见的事物的想象,所以说人吓人吓死人,人啊多半是被自己吓死的。
接连三天去而无果,回来我就央求姥姥再换个地方,下次不去乱葬岗了。姥姥却一脸的为难,说你以为满世界都是鬼呀?想找那么容易找得到?说来也凑巧,晌午时分我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发呆,小桩子忙三火四地一头扎进来,把我从炕上拽起来问:“你姥呢?”我回答说姥下地干活还没回来呢,问他有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小桩子喘着粗气说,他娘今早上犯了点怪病不认人了,坐在炕头上胡言乱语,给她弄了点朱砂喝以为过一会儿就没事儿了。结果中午小桩子和他爹回来一看,他娘把喝下去的朱砂水全吐出来了,还把家里造得乱七八糟。正说着,我姥从院门外走进来。小桩子一看大喜,急忙迎上去:“刘大姥啊,你可回来了,快去看看我娘冲着啥了?”
我姥姥姓刘,小桩子称呼大姥是表示尊敬的意思。说着就拉着我姥向外走,我姥拦住他让他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自己也好带些相应的家什儿过去,总不能空着手过去。小桩子把刚才对我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急切地问:“刘大姥,您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呀?昨天晚上睡觉时还好好的呢,今天早上眼一睁就变了样儿了。”
“许是冲着什么了,过去看看再说吧。”我姥没说什么,略作沉吟脱鞋爬上炕头从腰里面摸出一串小钥匙,踮起脚把上面的中间的一个小柜子打开了,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个花布包提在手上。我一直非常好奇我姥那个床头柜里面藏着些什么宝贝,现在见她终于打开了,我两眼放光地直勾勾地盯着看,却也没看出什么来。此时,见我姥提着布包锁了柜子穿鞋下地,我也跟着小桩子一起往外走。
说实在的除了上次夜里在村西头乱葬岗上那一回,俺还从没亲眼看过俺姥到底怎么施法帮人驱邪。那天晚上我也被那杀身饿鬼给迷了魂儿,所以根本没看明白姥是咋发出的火雷符。小的时候我姥出马也没带我去过,那时我对这些也没兴趣,现在不同了,我要正儿八经地开始学道术了,所以今天有了机会当然不能错过。忘了解释,出马即出马仙,也叫看香,出堂,就是灵体附在人身上后给别人治邪病驱妖祟。从事这一行业的用现代话讲叫做巫师,属于继承上古时期的萨满文化,演变成为中国北方地区的巫文化。
巫师就是可以与鬼神交流和传达的人,是一个建立于凡人与神鬼之间互通信息的一个职业。负责的是上传下达,把神的旨意带给凡人,然后把凡人的要求传达给神灵。这种文化传承到今天,就演变成了出马的形式。出马一般都是北方比较普遍,素有南茅北马之称。南方都是后来从东北带过去的文化。出马多是一些动物仙,比如狐狸c蟒蛇c黄鼠狼等等。我姥的出马仙自然就是胡三太爷,胡大仙了。
刚一迈进小桩子家的房门,就见一个不小的东西挟着风声儿迎面飞过来,幸亏我闪得快要不直接贴脸上了。险险擦着耳边过去,只听“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我低头看去,原来是个鼓鼓囊囊的花枕头。不用问,当然是小桩子那发了邪疯儿的娘扔过来的。再看小桩子他娘披头散发地坐在炕里头,把炕上的东西扔了一地,什么被子褥子炕席枕头捞着什么就撇什么。
小桩子的爹满头大汗地正在左拦右挡,一个正值壮年的大老爷们居然堪堪招架不住了。一回头见了我姥简直象看到了救星,两眼放光地迎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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