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的衣衫下摆,纤足轻点地面,扭扭捏捏地小声道,“要欺负,我也只给小和尚欺负。”
“.........”
相对于整体偏向保守矜持的中原女子,亦或是那些瞄着他的身份地位自己攀附上来的菟丝子,能够像幺朵这么热烈直接地表示内心情感的姑娘,莫无涯还是第一次见到。理所当然地,他和不便表态的素音一道陷入了沉默。
他很清楚自己这位好友的向佛之心有多么坚定不移,风霜难改。可是这情\爱一说,又岂是单单劝告和婉拒所能抹灭消除的呢?
最难消受美人恩。
许久没有得到回复的幺朵渐渐平复了神色,两靥的绯红也尽数褪去,显得有些苍白失色。她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好让自己能够重新绽放出灿烂的,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美丽笑容,“刚才说到哪儿啦,对了,吴容的妻子。他们一家可真好运,不仅丈夫没死,就连妻子也从大屠杀里活了下来。”
“这么一说倒也是。”
即使莫无涯很想吐槽一句就吴容如今的模样,活着也和死了没什么差别,哪里算得上幸运,不过看在小姑娘刚刚才受了一次不大不小打击的份上,他还是忍了忍没有开口,转而望向素音,“你觉得吴容的妻子和这桩惨案有关?”
素音摇了摇头,否认道,“事情还未明了之前,不能妄下决断。不过你也知道我的脸盲之症,完全记不住在灾劫发生前选择背井离乡成为流民的县民的样子,唯一有印象的幸存者,也只剩下吴容的妻子一人......如果能找到她,说不定还能借此得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他的分析入情入理,莫无涯没有找到什么有争议的地方,倒是幺朵似是发现了什么惊天消息般,一双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出眼眶,“脸盲之症......是什么意思?”
“阿弥陀佛。”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普天下的女子,应该没一人受得了自己未来的伴侣连爱人的模样都记不住,只能依靠外物来分辨自己这种事。
想到这里的素音抿了抿嘴唇,索性硬下心肠,直截了当地开口回道道,“贫僧完全无法分辨出一个人的容貌,无论男女。”
“呀!”
幺朵捂着自己的嘴巴,踉跄后退了几步,后背撞在了一棵树上。
如果情况允许,素音也不愿意如此伤害一个小姑娘。在见到幺朵失魂落魄,仿佛受到很大打击的表现后,他正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却见上一秒还恹恹无神的小姑娘突然蹿到他跟前,两手捧着他的右手,黑曜石般通透清澈的大眼睛里水光盈盈,“这种病症,一定受了很多苦,被很多人嘲笑讽刺过罢?”
完全没料到幺朵首先在乎的会是这一茬事,素音心中一暖,温声应道,“不至于此,识人之事,又非仅靠面容才可。”
半晌无言后,幺朵问了个有些突兀的问题,“......小和尚,既然你不知道我的模样,那你每次是怎么认出我的呀?”
“身量纤细,苗女服饰,银铃脚链,还有你的声音。想要记住一个人,总会有很多很多办法。”
随着素音的描述,小姑娘的大眼睛逐渐眯起,最后弯成了月牙般的形状,“我决定啦。”
“???”
直到谈话的最后,幺朵也没有把自己做出的决定付诸语言,而是把它深深埋入了心底。
苗族女子,大都身材纤细,服装制式自然大同小异,银铃脚链虽说在寨子里少见,可也不至于绝无仅有。至于声音,天下之大,总会有相似之人。
她要找一样绝无仅有的,独属于“幺朵”这个人的标记,让小和尚永永远远地记住她,绝对绝对不会和其他人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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