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貌气质竟仿佛变成了另一个叶后,这一路走来竟让人无端生出了错觉,这一位无惧众人的目光坦然走向先帝灵柩的可不正是那位一出相府便进皇宫,富贵美满羡煞了旁人的叶氏小姐沐汐么。
晚娘一步一步的走着,她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不远处的棺木,不过数十丈的距离,却仿佛已是那风起云涌千回百转的一生。
她站定在棺木之前,接过宋谨言递上的焚香。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礼毕,合棺,葬。”
眼前的棺木逐渐闭合,像极了景帝和叶后成亲那一日,生时同衾死同穴。
众僧做法祈福,亡者安息,生者送归。
酉时到,封棺下葬,永闭地底,同归彼岸。
也许对他们而言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唯一的遗憾,大概是她活着的时候迫不得己顶了别人的身份姓名,到死也依然无法摆脱。
恩爱一生同生同死的是祁景帝与叶皇后,那位芳华早逝的甄妃仿佛早已与这一场传奇无关。
“晚娘。”
又逢深夜,白日里那一场盛大的祭礼早已平息,偌大的皇宫之中只剩下满地的寂寥肃穆,一叶阁那一盏本该随着叶后的仙逝而熄灭的宫灯却又再次亮了起来。
晚娘仍穿着白日里的素白丧服,侧对坐在昏黄的烛光里头,决刚迈过门槛便生出了一阵错觉。
也许再过片刻就能听见那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就像从前那每一个寻常的夜晚那样,每到这个时辰景帝便会从御书房回到一叶阁,直到第二日破晓都不再离开。
可是当晚娘回过头的那一瞬间,一切幻觉却都不复存在了。
景帝和叶后都已经不在了,再也不会有那样寻常的夜晚了。
“多谢王爷能如约来送我最后一程。”
晚娘冲着决盈盈一笑,平静温婉哪里像是个将死之人。
决闻言皱了皱眉头,斟酌了片刻方才开口道。
“我明白你与母后情分难得,但你又何必随她而去。无论你想要继续留在宫中,或是搬到我府中,甚至想出去走走都可以。我曾答应过母后,一定会好生照顾于你。”
“王爷一番好意,奴婢心领了。只是奴婢已经陪伴了娘娘这么多年,如今娘娘去了,奴婢也该跟去照顾着才是。”
“你这又是哪的话,母后她既然吩咐了我要好生照顾你,那自然是不愿让你随她而去。”
“娘娘心里记挂着奴婢,奴婢心里明白。可是奴婢与娘娘相伴了这么多年,奴婢虽然身份卑微,却早已在心中将娘娘当做了唯一的亲人。娘娘去了,奴婢一人活在这世上也是孤独得很。而且只要奴婢死了,那个秘密就再也没人知道了。无论对王爷还是摄政王而言,都是一桩好事。”
“父皇和母后都已经去了,叶烁光也已经作古,那个秘密即便大白于天下,又有何妨,你实在不必。。。”
“对王爷而言自是无妨,可是摄政王呢?娘娘苦心孤诣瞒了这么多年,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不就是为了摄政王么?”
“母后当初的选择是大局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可是如今尘埃落定,再无人可以威胁皇弟的安危,又何必再瞒着他?”
“。。。奴婢当初也不明白娘娘的用意,总以为娘娘迟早会把真相告诉摄政王。可是娘娘却说,她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叶沐汐,就连她自己都快忘了真正的自己该是什么模样。摄政王从不曾见过真正的甄莲是什么模样,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生母早已死了。与其让他知道,自己的生母明明还活着,近在咫尺却不肯与他相认,甚至连一个拥抱也不曾给予,还不如就让他一直这么以为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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