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峡的潮涌一如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明月天照的日子,数千丈宽的峡谷,黑色峭壁绵延至混乱魔海,翻滚的波涛经年,早已不是当年见证过那一场天地大战的潮涌,只是逝去的日子仍然如这些流水,能够忘记的,早就忘记了,不能忘记的,历久弥新。
在那些凡人国度里,在一些深山寺庙里,乃至于在一些酒楼说书客的嘴里,关于佛陀九禅的传说仍然是有着无数个版本,这当中有真有假,多是故事想象,代表了人们对美好事物的向往。
然而在一些修仙者的眼中,特别是突破了天王境,历经当年潮涌时刻的强者们而言,九禅的威名岂止是赫赫能够形容的?
若不是因为后来神川大师兄新耀出世,敲响了桃花谷的那座远古巨钟,以致使殷商域最高峰天涯海角一举震塌,造成了空前绝响,从而令人们渐渐忘记了当年佛陀九禅在此最高峰斩杀“共生魔”徐天苍,然则无论如何,这也是一次宏伟的大事件。
而后来的崆峒海峡,为了苍生,九禅以一己之力匹敌八大天帝,其中还有邪魔苍泫泣,那更是修真者们流传的神话,何其雄浑壮阔,何其不可一世。
这一战之后,九禅战死了自己的天帝法身,战灭了自己的二魂六魄,一代星辰天骄,就此失色。
无论什么人,只要活上二十来年,谁还会想要正义呢?
但九禅却早已突破了这个境界,他不是在正义之下,为正义服务,他是站在了正义之上,他的自我,就是正义,所以哪怕最后实力仅仅只有天王境,他也从来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并不是为了永生而修炼,他甚至都不娶妻生子,他的一切,就是苍生的喜乐,天下之忧便是他之忧,天下之乐便是他之乐。
然则,对于一个两千年来都站在域界顶峰的人而言,那种陡然跌下神坛的无尽空虚与寂寞最终还是击败了他,他遇见了自己的爱情,成了一个家,最后还有了一个孩子。
尘缘未结,痛苦怎么可能断?
佛家的道理他再明白不过了,只是,道理终究是空的,他心中的无尽空虚与寂寞又有何人能解?
娶妻吧,生子吧,就此踏上平凡人走过一生的道路吧,他这样做了,最后,他也就变了,就如同一莲清池放入了颜色,一切都变了。
一个男人,生前要达到怎样的不可一世,才能够避免死于无名?
同样,一颗站在正义之上的赤子之心,要经过如何浑浊的世界,才会忘记了初衷?
这两个问题都是无解的。
庄珣仍旧记得九禅说过的那一段段话,他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伟大,他所要做的,就是去发现这个人身上的伟大,他说他接近一切,他说,人注定是要受自由之苦的。
在回程的途中,庄珣一直在思索那一段段话的蕴意,只是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明白,这种没有经历的理解就如同梦境一般,看似真,但放在每一个人身上,却又会是另外一种情况。
他知道,九禅要的是另外一种世界,不是他们当下的这个世界,这毋庸置疑已然超越了粗浅的善恶是非,或者说是道义理念,然则,这样的世界,还真的是生命生存的世界吗?
周遭有罪c腐烂c光明c神圣与黑暗c肮脏c理想等等,对于很多人而言,或者对于庄珣而言,这才是真实的世界,生命的世界,至于圣界或者天国,那永远都只能存在于人类的想象当中。
想到这里,庄珣忽然有些明白了,九禅是想将他也洗礼,只是却让自己去选择而已,或许是因为九禅知道自己体内流有他的血液,那一莲清池的血液。
此次回辉煌神庙的路途似乎十分的遥远。
烂柯神山遍地是燃烧的汹涌火焰,这些无情的火焰似乎是在炙烤整个苍天一般,霸烈雄浑的气息充斥着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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