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从心要好一会儿才醒, 薛凌不想再多待,最后叫上老郭先走了。
她是从郑梧期的眼前背走祁从心的。
至始至终, 她都没看郑梧期一眼。
不知道说什么, 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她对郑梧期这个人, 本来也没什么可说的。
哪怕知道了对方是钥,她也没那种要完成任务的想法了。
其实一开始,她就知道这场有些看上去顺利无比的取钥之路, 其实遥遥无期。
甚至可以说, 注定不能圆满。
她的执念没法圆满。
郑梧期想要什么她也不想去猜, 其实多多少少能知道一点。
既然没办法两相成全, 倒不如离得远远的, 把最后能做的做好。
外面的雨还没停。
谢如苍借了两把伞给他们,老郭一边给薛凌和祁从心撑着伞,跟在她们旁边对薛凌说要不我来背。
薛凌没搭理他, 走得还挺快。
她很瘦,但背着祁从心好像也不吃力。
哪怕急着要走,看起来也不会难看。
风雨里自有风骨, 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
想到这里, 郑梧期兀自地笑了, 叹着气想:“本来就是与生俱来的啊。”
她低头看着被雨水打湿的台阶,想到她慢慢回归的记忆里, 也有个这样的时候, 这样的绵绵细雨。
还没化形的她栖在枝头, 借着树叶躲雨。
这样的天色使得山林看不清路途,只有漆黑的树影。
聒噪的鹊还没在这边落脚,她一个人倒是很自在。
有穿着岚袍的人从密林里走过来。
可能是雨天,也可能是太昏暗,她好像没注意到这片的荒芜,又像是喝醉了,提着一壶酒撑着纸伞慢慢地往山上行去。
这是她和活物靠得最近的一刻。
甚至能嗅到对方身上的味道。
像云,又像初冬山林落雪的味道。
她就这么不经意地走过,没有收到任何毒气的浸染,消失在安静的丛林里。
后来她才知道这山顶住着一个仙人。
只不过很少出门,在那天之后,似乎出门的次数多了,经常能看到对方的身影。
但对方终究是注意到了她身处的荒芜。
也注意到了那只不久后落脚在这边的的鹊。
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你。
明明是你,这么轻而易举地踏进了别人都不敢进的范围里。
却偏偏选了她。
她眼睁睁地看着鹊跟对方走后过得越来越好。
对方似乎从来没有烦恼,化形之后依旧改不了吵闹的性格,在山巅也呆不住,三天两头就去山脚的城郭玩去。
有时候太義会和她一块去,只不过对方很爱睡觉,神仙的一觉好长。
长到吵吵闹闹的鹊无聊到在人间逗留好久,她从懵懂变得成熟,眉宇里沾染了俗世的烟火,和最初的模样大相径庭。
“鸩,你说灵宠能一辈子和她一块么?”
“她是不是只是随随便便地找我打发时间?”
“她”
对方每句话里都是烦恼,但对鸩来说全都是她不敢奢望的烦恼。
有了欲望以后她便不再满足于这样漫长的等待。
她化形之后选择去争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但那样一个都是同类的世界也并不好活,成为妖王,也很难。
偏偏每次想放弃的时候都会想到那场初遇。
有人从踏进里她漆黑的世界里,成为最亮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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