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洋。我曾经和你说过吗,上学期我在学校对面的上岛咖啡打工,那天下午没有顾客,他自己一个人走进来,点了一杯什么东西然后坐在那里闷头喝。十分钟之后走出了门。当时不是我去点单的,我只是看见他的侧影,很远,沐浴在午后阳光里面,很好看很好看。我觉得很奇怪,花钱来喝这种性价比极低的饮料还不如在自动售货机买一听可乐,除非是情侣或者一些喜欢花大把大把时间在咖啡馆里面闲聊的人。可是他从坐下到喝完离开只呆了十分钟——太不值了吧?
当时想,这个人的背影好落寞啊。不管他的情绪到底如何,至少在我们这些电影看多了的人眼里,只要一个人独行,背影要么很潇洒,要么很孤单,都是模式化的条件反射。
可是我的感觉并不是什么心理学上的刻板印象。那种感觉很强烈。蔡志洋总是从容明朗的,背影也总是端正的,微微仰着头——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清楚。但是,那天并不是这样。
不过我很喜欢去咖啡馆打工,不光赚来的钱可以养活我的肉体,听到的聊天内容更是可以滋润我阴暗的灵魂——p大附近总是有奇怪的人出没,他们不是在校生,却常年在学校里面出现,谈论着政治、社会、经济,当中有真知灼见,也有看了两篇道听途说的报道就来高谈阔论的人。谈话声交织在一起笼罩着咖啡馆,像是不散的烟云,我喜欢。
在经济学院办完手续出来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你知道我很喜欢这个时段,阳光灿烂但不耀眼,一切都将结束,然而却又留有很美好的错觉,让人忘记随之而来的沉沉黑夜。绝望。
以上是多么酸溜溜的小文字啊。在写这一段的时候我发现我自己心底的某一块松动了,你知道吗,那些封存起来的故事,已经固结风化的故事,忽然间就碎了一角,渣滓散布在心里面,偶尔觉得痒痒的。很舒服的痒,我莫名其妙开心起来。
回到宿舍重新进行了大扫除,我们这个特殊的狭小房间只住得下两个人,这是这间宿舍让我唯一喜欢的一点。
晚上要和郑文瑞一起吃饭,你可能不认识她,但是你一定记得隔壁班的那个穿着短袖t恤衫七分裤还有凉鞋出来做间操的女孩子吧?那可是很冷的四月天。当时班任揪着睡眼惺忪的你出来做间操,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女孩子身上,你也像猫一样瞪大了眼睛看,虽然眼角还是残留着疲惫。这个女孩子一直成绩很好,也不曾有过什么奇怪的传闻,除了那一次。她现在p大计算机系读书。我和她交情不深,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回来的路上朝她笑了笑,她问我吃没吃饭,我说,没有,一起吧。
很神奇,不是吗,我这么主动。
现在是四点五十,我写了半个小时的信。收拾一下东西就去见她,先这样吧。安。
哦,对了,计算机系已经改名叫作信息学院了,当然机构和专业方向的设置上面也会变化,学校里面到处都在变化,法律系改名叫作法学院,经济系当然就分成了经济学院和商学院,然而我们心理学系,仍然是五十个人,仍然叫作心理学系。
要走了,先说到这里吧。
对了,有本书给你。因为前几天又去了那家书店,虽然有些远——你还记得吗,那个叫做“查令十字街84号”的小书店。你有没有看我说的那本书?查令十字街84号,那个爱书人的圣经。说实在的,我真的觉得那个始终都没有写出好作品的美国女人有些悲哀,她最终因为一段与书籍和书店店员的感情而成名,但是作为一个作家,她仍然有自己一生的遗憾,不仅仅是因为没有在亏欠良多的地方献上一吻。
书店的店主是个扎着马尾辫的男人,穿着很艺术青年。当时店里只有我们两个,他问我喜欢什么样的音乐,我说大提琴或者苏格兰风笛。
最终他放了巴赫的无伴奏组曲,书架空隙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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