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绘京身子一顿,正好被泼了一捧水,水珠顺着脸部轮廓滑下来,泛出淡光。
她沉默片刻,然后蹲下来把手伸进湖水里,猛地一扬,激起千层浪。
幼鹤惊叫着躲闪,吓飞了从水面掠过的飞鸟,别人泼水当下雨,千绘京泼水像掀浪,他钻到水底下,趁对方没注意时又蓦然窜起,两只小手捧足了水,顽皮劲儿十足地甩向千绘京,结果千绘京轻松躲过,下一秒就踩在水上把他拎了起来。
跟拎兔子一样。
“波,你站在水上为什么不会掉下去!”
小孩子的诧异中还夹杂着几分不服气,千绘京把人扔到岸边,用长袖裹住他的脑袋搓扁揉圆,一撒开头发就成了炸毛的银狮子。
“回去换衣服,”随后侧过头,对还泡在湖里的两只胖达摩说,“你们也早点上岸,生病了这地方没法治。”
夜晚的降临总是很快,等他们回去后已然晚风微醺,幼鹤在千绘京那儿擦干了头发换了身干净衣服就回屋子了,中途想起来应该道句晚安,又屁颠屁颠地跑回去找人。
破旧的门板发出异常响亮的“嘎吱”声,还抖落不少灰,幼鹤没瞧见烛火,就摸黑跑去了里室,障子一推开,发现千绘京已经躺在被窝里,如瀑黑发散在地板上,呼吸轻浅,睫毛长翘,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幼鹤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吴服给对方掖得更严实了些,心里默默说了句晚安,刚抬腿就对上一双墨黑的眼睛。四周也黑,但那眼睛泛着光彩,十分明显。
“那,那个”幼鹤面露急色,连忙摆手解释,“我不是想打扰你休息,只是想来看看你睡了没有!”
着急的解释之后就是蔫头耷脑的沮丧,他低下头不吭声,像是在讨原谅。
乖得不行。
他正闷着,手腕突然被抓住,整个人都摔了下去,撞上的东西软和还带清香,竟是床褥。
“波?”
幼鹤本来还在挣扎,被千绘京当枕头抱住后就彻底老实了,他窝在她怀里,抬头就能触及到温热的呼吸。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千绘京特别需要人陪。
周围越来越静,蛙鸣都渐渐消失了,他还没睡着。
末了,耳边传来千绘京不太真切的声音:“别尿床。”
他脸一红,为自己正名:“我不尿床!”
结果刚扬脖子就发现千绘京已经闭上了眼,分不清楚刚才讲的是清醒话还是梦话,他鼓起腮帮子,身子一扭,背对着千绘京睡了。
日出月落,外面村民的聊天声吵醒了幼鹤,他把头缩进吴服里不想醒,翻了个身,感觉不到旁边的温度后一下子坐起来,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心里没由来的慌张,他赶紧甩开障子往外跑,连鞋都没穿。
光溜溜的脚丫子在泥土碎石上踩了不知多久,终于捕捉到熟悉的背影,他跑了一路,心脏都要狂跳出来,但越接近那背影就跑得越慢,最后站定在距离前者不过十几米的地方,再也没法迈出半步。
千绘京从来都没露出过这么憔悴的表情,她勾着腰坐在石头上,脚边是一抷黄土,黄土里还插着朵小白花。
怎么看都像是在祭奠人。
幼鹤顺着她的视线朝左边望,见村长正在追打五条国永,一根拐杖舞得虎虎生风,还急赤白脸地骂:“蠢材,傻子,丢人!”
那骂声太浑厚,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旁边的村民看了都乐呵呵地笑,幼鹤也觉得好玩,但一转边看见千绘京的眼神又不好笑了。
微微敛眸,满含想念。
这地方人少,却能一眼望尽村子的状况,千绘京待在这儿不愿意被发现,幼鹤也察觉到了这点,走,走不动,去,去不得,磨蹭半天,总算等来对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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