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选的好地方,足下猛的被扯起的绳子绊住,她无可奈何的回头,阴晦不明的夜里,看见半张煞白的脸从枯井里冒出来是何感受?
叫趟过战场死人堆的她,都不想再见第二次。
“皇上的新宠啊?”
寒光簇闪在颈前,今日,她也曾这般胁迫过别人,眉翎感慨风流轮流转的同时,又不禁怔然。
“是你?”
这匆匆一面的人她见过,尤其是这声音,不过昨日是呜咽着哭腔,今日竟有几分冷然的狠绝。
再次喟叹先前的话,宇文灏后宫的角,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狠!
光是能从枯井里徒手爬出就可知,太子妃身边的一个小宫女,竟是个练家子?
泥地上的砾石尖砺,先前脊背挨的一鞭还火辣辣的痛,眉翎刚想挪挪身子,冷刃已毫不客气的压下。
“皇上不能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这话显然不是说于她的,踏碎一地的枯枝败叶声中,黯黑的线条棱棱孤峭,半角墨袍曳在眼梢时,眉翎忍不住暗骂,宇文灏果然是知道的,否则,能这是般淡漠的神色?
“莲儿!”
还真是越发的热闹了。
声音自远方传来,一抹绯色裙裾蹁跹,眉翎延着地面望去,来者容色端秀,正是那日泪垂双颊的太子妃。
而此刻,太子妃身着的衣裙竟与她昨日的那件色泽一般无二。
“莲儿,你昨晚去哪了,你为何留字让我穿这衣裙来此”
竟然昨晚就来了?
架在脖上的刀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眉翎看了眼被唤作莲儿的宫女,却见她蜷紧了双目朝宇文灏冷冷一暼,“太子妃思念皇上,今个穿的也是这位新宠昨日那身颜色,想必皇上喜欢,皇上既然都来了,又何必吝啬一见呢?”
一语毕,气氛突然陷入诡谲的死寂。
除了风嗖嗖的卷着枯叶搔在耳廓,百十个黑压压的禁军声息不展。
难道昨日宇文灏送媗妃出去都未曾与太子妃一见?
话已说到这份上,太子妃的身份眉翎隐约也猜到了,怕还是宇文灏做太子时候的元妃吧!
只是,他既已登基,那太子妃就算不立为皇后,起码也得是皇妃吧?
仍保留太子妃的封号,如此有悖伦常的绝情为的是哪般?
也不知是四下阙然里眉翎忽而感怀的叹了口气,显得太过突兀,还是这僵持已足够久,终有有人出了声。
“你凭什么要挟朕?就凭她?”
眉梢跟着尾音一扬,皇帝眼中是好整以暇的待价而沽。
“皇上若不肯怜悯,那你这新宠今日必死!除此以外”
莲儿咬紧牙,沉声道:“我告诉皇上权相的眼线是谁,此事与太子妃无关了,她对皇上是真心的,也请皇上顾念旧情”
“你想说除了你主子,你也是权相的眼线么?这筹码,太蠢!”
宇文灏冷冷一笑带着漫不经心的嘲讽,莲儿面色一沉,恨恨道:“我横竖是一死,你难道也想死么?”
颈上一抹寒意压迫,眉翎才意识到这话是说与她的。这是叫她去求宇文灏?
夜空广袤无垠,半轮弦月孤照,这冷宫门前的漫月霜天,似又和一道道探寻的目光一同笼到她一个人身上了。
其实,转身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很难么?
不难么?这话,谁都没有权利插嘴吧!
就像,谁知道这人间的琼楼玉宇里,除了看得见的富丽堂皇以外,美人与珍宝,权利与欲望之中,到底藏污纳垢了多少肮脏的交易,暗毒的阴谋?
光是听两人的几句对话,就可见一斑了!
所以,人这一生中有至爱,也必然会有至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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