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朱贵只觉得难以入眠。
昨夜三更,店里值夜的小喽啰来报,山上掌管钱粮的郑头目来访。朱贵知道此人虽然入寨时间不长,可是很得王头领赏识,掌管的又是山寨钱粮要事,别说其他与其地位一般的小头目了,就是杜迁宋万两位头领见了他,也是眉开眼笑,称兄道弟。想平ri里只有别人找他的,没有他去找别人的,不想今晚他却夤夜来访,亲自下山来寻自己!朱贵深知凡事反常即为妖的道理,此事透着一股子蹊跷,倒叫他在心中纳闷不已。
“莫非王头领身遭不测……”朱贵心里一惊,当下也顾不得多想,急忙起床穿衣出来相见。
刚一照面,郑钱就向自己报喜,说王头领醒了,朱贵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此事实为山寨一大幸事,常言道蛇无头不行,何况是近千人的梁山大寨?要是王伦一直昏迷不醒,山上一时还真找不到取代他的合适人选!
朱贵心里明白,这位王头领虽然是读书人出身,说话做事总不免带点酸气,不过眼光却比自己这些江湖人长远许多。别的不说,单是在这八百里水泊开创基业的那份眼力,就是常人难及。
朱贵早年也曾行走江湖,京东河北的好汉也见得多了,多有占山为王者,但他们起事之地又哪能与梁山相比?这许多年来,硬是没有一条好汉想过在这八百里水泊中依山立寨,如此险要地势,却无一个识它的,却不是糟蹋了?
所以听郑钱来报平安,朱贵在心中也是颇为振奋,对山寨的前途来说,这确实是件大好事。
且说这郑头目报了喜,也不回山,只是仍坐着闲话,语气竟多有恭维,这更是弄得朱贵是有些莫名其妙。见他这般姿态,朱贵也不敢怠慢,忙叫起伙计开伙,烫了一壶好酒,弄了几个肉菜,请郑钱边吃边聊。
那郑钱笑嘻嘻的也不推脱,坦然上席,两人就这么推杯过盏,酒过半旬,又有喽啰来报,说是山上周直周头目来访,一闻此讯,朱贵心中更是诧异,心想这两位可都是寨主身边的体己人,这般连夜前后来访,究竟所为何事?难道仅仅只为通知自己寨主无事了?那也不至于两人都亲自下山呐!难道是替寨主酬谢自己当ri亲自去寿张县请大夫一事?可他心里清楚,这种事就算不是自己出面,也会有其他人去做的,完全称不上什么多大的功劳,顶多一桩顺水人情罢了。
朱贵是个jing细人,眼前之事虽然叫人不解,但心里纳闷归心里纳闷,面上却不露一丝痕迹,很是殷勤的请周头目一同入席。
话说周直一见郑钱也在此处,两人目光一触,不由都会心一笑,一起坐了陪朱贵喝酒,三人你来我往,直弄到四更时分方才散去。
临别上船前郑钱才告诉朱贵,明ri一早回山去聚义厅商议大事,切不可来迟。待朱贵问他们到底什么事时,俩人却笑而不言,只说好事好事,朱大哥早做准备。
两人临走前留下的这番藏头露尾的话语倒叫朱贵一夜好想,好不容易辗转反侧熬到天se微明,朱贵匆匆起身,吩咐了小喽啰好生看店后,自己便坐船赶回山寨。一进聚义厅便见寨主王伦和杜迁宋万两位头领在那里谈笑风生,厅中两旁坐满了山寨各处头目,一派喜庆。
待他上前与众人见了礼,便要低头去寻自己座位,却被杜迁宋万两位头领一人挽了一条胳膊,直朝主坐的寨主那边走去。
不待自己三人近前,王头领早笑容满面,起身相迎,就在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只听得王伦大声宣布道,“我昨夜和杜迁宋万两位兄弟商议好了,从今ri起,朱贵兄弟就坐我们山寨第四把交椅了!大家且来拜见朱头领!”
朱贵脑袋“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虽然昨夜有郑钱周直下山的铺垫,他隐隐感觉今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根本没想到竟会是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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